“回家?”
苏清栀坐在马车里,隔着车窗与那苗疆老者对视。风吹起车帘,她手腕上的红色胎记在衣袖间若隐若现。老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处,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情绪。
墨临渊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身后的暗卫们悄无声息地散开,呈半圆形护住马车。阿依娜从后面那辆车跳下来,看到老者的瞬间脸色煞白,失声叫道:“三长老?!”
老者——圣教三长老鬼面,闻声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阿依娜身上:“阿依娜丫头,叛离圣教,投靠外人。你父亲若是知道,该有多伤心。”
“我父亲早就看透了你们的真面目!”阿依娜咬牙,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圣教用活人炼蛊,残害无辜,早就不是当年的圣教了!”
鬼面摇摇头,蛇头拐杖轻轻一顿:“痴儿。教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教的复兴,为了我苗疆的荣耀。你年纪小,不懂。”
“我不需要懂你们那些歪理!”阿依娜寸步不让,“放我们过去!”
鬼面笑了,那笑容在皱纹纵横的脸上显得诡异:“丫头,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能拦得住老朽?”他抬起枯瘦的手,轻轻一挥。
身后那些苗疆壮汉同时揭开腰间竹篓。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如潮水般涌出,翅膀振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声,铺天盖地地朝车队扑来!
“是蚀骨蛊!”阿依娜尖叫,“快退!”
暗卫们训练有素,立刻后撤,同时洒出驱虫粉。但蛊虫数量太多,驱虫粉只能暂时逼退一部分,仍有大量蛊虫突破防线,直扑马车!
墨临渊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斩落数十只蛊虫。但蛊虫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一只蛊虫突破剑网,眼看就要钻进车窗——
“砰!”
一声轻响,蛊虫在车窗前半尺突然炸开,化作一团黑烟。车窗边缘,不知何时贴了一圈淡黄色的符纸,正微微发光。
苏清栀坐在车里,手里还捏着一把没贴完的符纸,脸色苍白得吓人:“王爷,给你十息时间解决那个老头。我这‘辟蛊符’撑不了太久。”
墨临渊眼神一厉,再不保留,长剑横扫,剑气如虹,硬生生在虫潮中撕开一道缺口。他身形如电,直扑鬼面!
鬼面不慌不忙,蛇头拐杖往地上一插,杖头那条木雕的蛇突然活了!不,不是活了,是数十条细如发丝的血色小蛇从蛇口喷出,在空中扭曲缠绕,结成一张血色大网,朝墨临渊当头罩下!
“血蛇蛊!”阿依娜惊呼,“王爷小心!那网沾身即腐!”
墨临渊人在半空,无法借力,眼看就要撞上血网——
“低头!”
苏清栀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墨临渊想都没想,身体猛地下沉。几乎同时,三根银针擦着他头顶飞过,精准地钉在血网的三个节点上。银针上涂着的药粉遇到血网,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血网在火焰中扭曲、收缩,最终“噗”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鬼面脸色终于变了:“玄医门的‘破邪针’……你果然得了真传!”
苏清栀推开马车门,扶着门框站起来。她腿还在发软,但背脊挺得笔直:“玄医门苏清栀,师承玄玑真人。阁下如何称呼?”
鬼面死死盯着她,半晌,嘶声笑了:“玄玑……那个老不死的,还没咽气?”
“师父身体康健,不劳费心。”苏清栀指尖夹着银针,“倒是阁下,若我没猜错,您就是二十年前叛出师门,盗走《玄医秘录》下半部的叛徒——云崖子师伯?”
空气骤然凝固。
鬼面——或者说云崖子——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化作狰狞:“师伯?哈哈哈!那老东西也配当我师父?!我云崖子天纵奇才,他却把掌门之位传给资质平庸的玄玑!凭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拐杖重重顿地:“我盗走秘录怎么了?那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在南疆苦修二十年,终于参透长生之术!只要炼成蛊王丹,我就能突破生死界限,成就仙人之体!到时候,什么玄医门,什么圣教,都是蝼蚁!”
苏清栀听着他疯狂的言论,心一点点沉下去。师父曾说过,云崖子师兄天赋极高,但心术不正,痴迷长生邪术,最终走上歧路。没想到,他不但叛出师门,还成了圣教教主,用玄医门的医术结合苗疆蛊术,造出这么多惨绝人寰的邪法。
“所以那些女子……”苏清栀声音发颤,“那些被你炼蛊害死的九十七个女子,都是你长生路上的垫脚石?”
“她们能为我的长生大业献身,是她们的荣幸!”云崖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至于你,小师侄,你来得正好。纯血圣女,玄医门真传,你的心脏将是蛊王丹最好的药引!等丹药炼成,师伯分你一颗,让你也尝尝长生的滋味!”
“疯子。”墨临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长剑直指云崖子,“今日,本王就替玄医门清理门户!”
“就凭你?”云崖子冷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骨铃,轻轻一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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