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一层薄薄的乌云遮蔽,京城的长街,在夜色中像一条沉睡的巨蟒。
萧绝抱着那团巨大的黑白光球,在阴影中飞速穿行。他的步伐,沉稳而无声,每一步都落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
那团光球,很重。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种灵魂上的、沉甸甸的负担。他能感觉到,光球之内,林清婉和朱景炎的呼吸,他们的心跳,他们的情绪,都通过那股诡异的“共生”之力,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
林清婉的悲伤、释然,与对母亲的思念。朱景炎的冷静、算计,与对权力的渴望。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像两股冰火交加的激流,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冲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他更恨。恨自己无法将林清婉从那该死的光球里拉出来,恨自己只能像一个卑微的仆人,抱着她,和另一个男人,以一种如此屈辱的方式,在黑暗中逃亡。
他握着“影”字令牌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咔”的轻响。
“左前方,三个呼吸后,有巡逻队。”光球中,传出了林清婉冷静的声音。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过的沙哑,但那属于医者的、敏锐的观察力,却已经恢复。
萧绝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闪进了一条更深的小巷。
几乎是在他消失的瞬间,一队禁军,手持火把,从巷口走了过去,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怎么知道?”萧绝在心中问道。他虽然也察觉到了,但没有林清婉那么精确。
“我‘看’到了。”林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新奇,“朱景炎的‘凤凰血’,能感知到生命的热度。而我的‘医道本源’,能感知到他们心跳的频率和血液流动的声响。两种力量结合……就像一个拥有热成像和超级听力的雷达。”
雷达?朱景炎在心中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却瞬间理解了它的意思。
“不止如此。”朱景炎的意志,也加入了这场意识层面的对话,“这股共生之力,似乎在放大我们各自的能力。我的‘凤凰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灼热,更敏锐。而她的‘医道本源’,则能穿透物质的表象,看到能量的本质。”
他“看”向萧绝。在他们的“共同视野”里,萧绝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无数银色符文构成的、充满了冰冷金属质感的能量体。那些符文,像一条条沉睡的龙,盘踞在他的血肉与骨骼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性的气息。
“你的‘龙涎铁’之躯……是一种活着的阵法。”林清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撼,“它在缓慢地、持续地吸收着天地间的阴煞之气,来修补自身。但这个过程,似乎……很痛苦。”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竟然,能“看”到他最深处的秘密,能“看”到他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的、如同万蚁噬骨般的痛苦。
“闭嘴。”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脚步却更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熟悉的宅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林府。
这里,是林清婉长大的地方,是她心中最后的、也是最温暖的港湾。
然而此刻,这座府邸,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大门紧闭,门口的两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散发着昏黄的光,像两只窥探着黑暗的眼睛。
“有埋伏。”朱景炎的声音,瞬间响起。
“我‘看’到了。”林清婉的语气,变得无比冰冷,“府里,有七个人。五个在前院,两个在后院。他们的呼吸很轻,心跳平稳,是高手。而且……他们身上,有和福安血傀儡术同源的、阴冷的能量。”
是太上皇的人。他们竟然,已经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走后门。”萧绝当机立断。
他抱着光球,身形如同鬼魅,绕到府邸的后墙。他观察了片刻,找准了巡逻的空隙,脚尖在墙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翻入了院内。
光球中的林清婉,心脏猛地一紧。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药香。那是母亲最爱的、宁神静心的“百草香”。
她回来了。回家了。
萧绝抱着她,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哨,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来到了林月瑶生前居住的书房——“问心斋”门口。
书房的门,没有锁。
萧绝推开门,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书卷与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医书;桌案上,还放着母亲用了一半的狼毫笔;窗边,那盆她亲手栽种的兰花,依旧在静静地绽放。
这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清婉,你母亲的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朱景炎问道。他知道,林月瑶如此聪慧,绝不可能把最重要的秘密,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林清婉的“目光”,扫过整个书房。她的“医道本源”,在疯狂地运转,感知着房间里每一寸空间的能量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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