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你的‘药’,很美味。现在,轮到你,成为新的‘祭品’了。”
那个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诡异意识,像一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清婉的脑海。但这一次,她听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宣告,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临床般客观的分析。那声音在“品尝”她的医道本源后,给出了诊断:“样本……充满‘杂质’。情感、记忆、执念……皆为‘病灶’。需……净化。”
她眼前的朱景炎,或者说,那个已经与朱景炎残存意识融合的“东西”,脸上没有癫狂的极乐,反而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水。那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解脱。他不是在迎接神权,他是在接受一场他梦寐以求的、终极的“手术”。
他张开双臂,任由那些黑色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能量脉络,在他皮肤下蔓延,将他变成一个连接两个世界的、冰冷而神圣的活体祭坛。
林清婉终于明白了。
朱景炎的野心,从来就不是成为这个世界的皇帝,也不是下一个世界的神。他的目标,是“治愈”自己。他将自己灵魂中因血脉诅咒而产生的痛苦、偏执与疯狂,定义为这个世界的“病”。他要借助“虚空”这把无形的手术刀,将自己,乃至整个让他感到痛苦的人间,彻底“净化”,切除一切“病灶”,创造一个绝对健康、绝对无菌、永恒静止的“完美世界”。
疯子。
但他的逻辑,竟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闭环自洽。他不是在毁灭,他是在“拯救”。
“我必须阻止他。”林清婉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鲜血的腥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的医道本源,是守护,是平衡,是接纳生命的不完美。而眼前的一切,是对医道最极致的亵渎。
医道本源,反向侵蚀!
不,不对。林清婉在那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个更疯狂的念头。用生命去对抗虚无,如同用水去浇灭太阳,毫无意义。既然“虚空”的本质是“净化”与“修正”,那么,她要做的,不是对抗,而是……“感染”。
她要以身为培养基,以魂为病原体,向这个绝对无菌的世界,注入一种它无法理解、无法“修正”的“病毒”——那就是,人类那混乱、矛盾、却又充满活力的“爱”!
“清婉,不可!”萧绝察觉到了她意图的转变,声音中充满了惊骇与痛惜。他以为她还是要自我牺牲。
但林清婉没有回头。她眼中只剩下那个被黑色能量包裹的、正在流泪的身影。她再次催动医道本源,这一次,不再是能量的洪流,而是最精纯、最浓缩的“记忆”与“情感”。
她想起了母亲怀抱的温度,想起了神医谷草药的芬芳,想起了与萧绝初见时的剑拔弩张,想起了他为她披上披风时的沉稳温暖。这些不完美的、充满“杂质”的瞬间,是她作为“人”的全部证明。
她将这些最珍贵的“病毒”,毫无保留地,释放向那片绝对的“无菌”!
“萧绝,”她的声音,通过两人之间那道灵魂的链接,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如果我回不来,替我……记住,我们曾经这样活过。”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但那光芒中,夹杂着无数五彩斑斓的、如同梦幻泡影般的记忆碎片,冲向了朱景炎。
“不!”
萧绝目眦欲裂。但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混杂着骄傲与绝望的情感所填满。
他也动了。
他没有冲向林清婉,而是猛地抽出腰间的“破军”战刀,那柄饮过无数敌人鲜血、刀身暗沉如夜的古刀。他没有去砍朱景炎,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破军”狠狠地、笔直地插入了脚下的玄光阁地砖之中!
“嗡——!”
刀身没入地面,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以刀身为中心,无数道璀璨的银色线条瞬间浮现,如活物般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眨眼之间便覆盖了整个玄光阁顶!
那不是“星轨锁天阵”,那是镇国侯府代代相传的、用以隔绝内外、创造“绝对领域”的终极禁术——“星辰壁垒”!
他不是要对抗虚空,他是在为林清婉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手术台”,防止她这场危险的“感染手术”,波及到下方的万民。
萧绝单膝跪地,一手按着刀柄,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维持这个壁垒,对他而言是巨大的负荷,仿佛在用自己的血肉,去隔绝两个世界的碰撞。
林清婉与萧绝,再次并肩作战。
一个用“人性”对抗“神性”,一个用“守护”对抗“净化”。
金色的记忆与银色的壁垒,在这一刻交相辉映,构成了这幅末日画卷中,最温柔,也最决绝的一笔。
然而,“虚空”的反应,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它没有攻击,没有吞噬。当林清婉那些充满“爱”的记忆碎片接触到朱景炎身体时,整个黑色旋涡,第一次出现了……停滞。
那个冰冷的声音,在林清婉的脑海中,第一次带上了困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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