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夜,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撕成了一片碎片。
当萧绝一脚踹开苏婉儿闺房的大门时,浓重的、混合着恐惧与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房间里一片狼藉。苏婉儿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双目紧闭,身体像一片风中落叶般不住地颤抖。而她身后的墙壁上,多了一幅画。
一幅,本不该存在的画。
画上的仕女,眉眼如画,巧笑嫣然,正是苏婉儿未患病前的模样。那画技,鬼斧神工,颜料仿佛还是湿润的,在烛光下,泛着一层妖异的光泽,仿佛那画中人,下一秒就要从墙里走出来。
“封锁尚书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萧绝的声音,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他体内的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开始蠢蠢欲动,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咙。
他强行将那口血咽了下去,目光,死死地锁住了那幅画。
凶手,竟然在他们镇邪司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又一次“创作”!这不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都尉,搜过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亲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凶手就像一个鬼魂,来无影,去无踪。”
“鬼魂?”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清婉,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脸色煞白的礼部尚书,和一群闻讯赶来的家丁。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苏婉儿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少女的脉搏上。
“脉象急促,但沉稳有力,只是受到了过度惊吓,并无大碍。”她松了口气,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幅画上。
她没有像别人那样,去欣赏画技,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病理学家,在观察一个等待解剖的标本。
“空气里,没有‘惑神砂’的味道。”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颜料里,也没有致幻的成分。这说明,凶手这次的目的,不是杀人。”
“不是杀人?”萧绝皱起了眉,“那他为何要这么做?”
“示威。”林清婉站起身,走到画前,伸出指尖,却并没有触碰,只是隔着一寸的距离,轻轻划过画中人的轮廓,“他在向我示威。他知道我在查他,也知道我懂他。所以,他留下了这幅‘完美’的作品,像一个艺术家,在等待知音的品鉴。”
“简直一派胡言!”礼部尚书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林清婉,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我女儿被吓成这样,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什么知音!我看你和那凶手,就是一伙的!”
“尚书大人。”林清婉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现在关心的是如何发泄情绪,而不是如何抓住凶手,那么,令千金的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一句话,让礼部尚书哑口无言。
林清婉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画上。她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
“你自以为是的‘完美’,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充满了瑕疵的……失败品。”
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然后,她又将另一瓶中的液体,滴了一滴在针尖上。那液体无色透明,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香。
“你在做什么?”萧绝不解。
“一个医生,看到一个病人,总想治一治。”林清婉轻声说。
她手持银针,对着那幅画,开始了她的“手术”。
她的动作,优雅而精准,像是在进行一场最神圣的仪式。
第一针,刺入画中人的“印堂”。
瞬间,那片区域的颜料,开始剧烈地冒泡,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强酸腐蚀了一般。画中人那光洁的额头,瞬间变得坑坑洼洼。
第二针,刺入画中人的“膻中”。
画中人的胸口,开始塌陷下去,那鲜艳的红色衣袍,迅速变成了污浊的黑色,散发出一股皮肉腐烂的恶臭。
第三针,刺入画中人的“丹田”。
整幅画,剧烈地颤抖起来!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竟然从那幅画里,传了出来!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画上那个巧笑嫣然的仕女,表情开始疯狂地扭曲。她的嘴角,撕裂到了耳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床;她的眼睛,流出了两行黑色的血泪;她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一块块地剥落,露出了下面青黑色的、类似肌肉组织的纹理!
一幅绝美的“艺术品”,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变成了一幅让人看一眼就想呕吐的、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妖……妖怪啊!”礼部尚书和一群家丁,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萧绝看着眼前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林清婉那深不可测的力量。那不是武功,不是玄术,而是一种……能洞察并扭曲万物本质的、近乎于“神”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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