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东宫门口,对她谦卑有礼、笑意盈盈的掌事太监。
这个认知,像一根淬了冰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林清婉所有的伪装和冷静。抵在她喉咙上的匕首,冰冷如铁,但更冷的,是她此刻的心。
“你的技巧,很不错。”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欣赏艺术品般的愉悦,“但是,在真正的‘艺术’面前,你所有的技巧,都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林清婉没有动。她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她能感觉到,这个“画皮师”的呼吸,带着一股陈年墨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怪味。她能听到,他说话时,声带的不规则振动,那是长期服用药物抑制神经的后遗症。
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到,他体内的“画皮师”血脉,像一团混乱的、狂暴的墨汁,正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他不是在享受杀戮,他是在……被杀戮的欲望,所折磨。
“你……就是那个‘疯子’。”林清婉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匕首,微微一颤。
“疯子?”那声音里,透出一丝被触怒的暴躁,“不!我,是‘天才’!太子那个废物,他只懂得模仿!而我,才是真正继承了‘画皮师’灵魂的人!”
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就是现在!
林清婉猛地一侧头,避开锋刃,同时,手中的银针,反手向后,闪电般地刺向他握刀的手腕“阳溪穴”!
“啊!”
一声惨叫。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黑影吃痛,身形暴退。但林清婉,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像一道附骨之疽,紧追而上。她的目标,不是杀他,而是……活捉他!
然而,那黑影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他只是身形一晃,就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力学的方式,撞破了墙壁,消失在了夜色里。
林清婉追到墙边,只看到地上,留下了一滴……黑色的血。
她用银针小心翼翼地挑起那滴血,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多种金属和草药的诡异气味,钻入鼻腔。
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个“疯子”,不仅武功诡异,他的身体,也早已被药物和某种未知的手段,改造得不成样子。
她必须,再入东宫。
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找到更多关于这个“疯子”的线索,才能找到解开萧绝身上“墨莲”之毒的钥匙。
第二天,一纸来自东宫的请柬,送到了她的医馆。太子李景,以“考察‘调音器’研究进度”为由,宣她入宫。
这分明,是鸿门宴。
林清婉,却欣然前往。
她知道,危险与机遇,总是并存。她要的,就是在这步步杀机之中,撕开一道口子。
东宫的空气,闻起来不像是一个活人的居所,更像一个被精心维护的陵墓——混杂着名贵熏香的甜腻、旧书卷的霉味,以及一丝……福尔马林那刺骨的、冰冷的金属气息。
太子李景,高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的眼神,像两块被投入冰窟的黑曜石,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
“林姑娘,孤的‘调音器’,可有进展?”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林清婉盈盈一拜,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敬畏与狂热的学者表情:“殿下神技,非臣女所能企及。臣女只是在想,如此神物,若能作用于活人之气,不知是何光景?臣女斗胆,想……一试。”
她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被“天才”所折服的、急于探索未知的“信徒”。
李景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被仰望的感觉。
“准了。”
林清婉取出那个三叉戟音叉。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站在太子身后的那个掌事太监。
那个太监,依旧低眉顺眼,面带微笑,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林清婉的“医道本源”,却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的那股狂暴能量,比昨夜,更加凝实,也更加……危险。
“臣女需要一位‘模特’,来测试音叉对‘气’的影响。”林清婉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那个掌事太监的身上,“不知,可否借这位公公一用?”
李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他挥了挥手,算是默许。
掌事太监,微笑着,走了出来,站在了林清婉的面前。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用指甲,轻轻弹动了音叉。
“嗡——”
那穿透灵魂的鸣响,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林清婉没有将音叉对准任何人。她只是手持音叉,缓缓地,将它移向那个太监。
就在音叉距离太监身体还有三寸远的时候,林清婉手腕,突然一“滑”!
“哎呀!”
她发出一声惊呼,音叉,仿佛脱手一般,朝着那个太监的胸口,直直地“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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