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大人,已经醒了。”
镇邪司校尉王勇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毫无征兆地,刺入了林清婉的耳膜,直达心脏。
醒了?
那个她拼了性命也要守护,那个在她怀中吐血昏迷,那个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男人……醒了?
然后,下令,抓捕她?
林清婉的脑海,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那空白,只持续了不到一息。随即,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比悲伤更冰冷的清明,如同退潮后的海面,显露出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王勇的肩膀,看向他身后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那些曾经对她恭敬有加的亲卫,此刻,眼神里只有漠然和杀意。
这不是萧绝的命令。
萧绝就算恨她入骨,也绝不会用这种方式。他若要她死,只会亲自动手,而不是让他的下属,用这种“勾结逆党”的、莫须有的罪名,来玷污她的名声。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用萧绝的名义,为她量身定做的、必死的陷阱。
“王校尉,”林清婉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都尉大人既然醒了,为何不亲自前来?你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城西的乱葬岗,赶到镇邪司,并拿到‘都尉手令’的?”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指王勇话语中最不合逻辑的地方。
王勇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在这种绝境之下,这个女人,竟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和敏锐。
“这不劳你费心。”他冷哼一声,挥了手,“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就在镇邪司的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的瞬间,林清婉动了。
但她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
她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早已准备好的瓷瓶,猛地,摔在了地上!
“啪!”
瓷瓶碎裂。一股刺鼻的、带着诡异甜香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是……是‘腐骨散’!快捂住口鼻!”有经验的老兵,惊恐地大叫。
但已经晚了。
那烟雾,无孔不入。吸入烟雾的士兵,只觉得喉咙一阵灼痛,随即,他们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个个黑色的、腐烂的斑点。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而林清婉,则早已在烟雾起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她像一道黑色的鬼影,趁着混乱,从山神庙的破墙缺口,一跃而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她知道,这“腐骨散”只是障眼法,一种能引发皮肤过敏的剧烈致敏物,看似恐怖,实则无性命之忧。她要的,就是这片刻的混乱。
她必须立刻回到医馆,那里,有她真正的底牌。
回到医馆,她没有丝毫停歇。她立刻取出纸笔,写下了一张字条。
“今夜子时,城南,废弃的粮仓。‘墨莲’核心,只此一家,过时不候。”
她将这张字条,通过一个可靠的线人,送了出去。她知道,这张字条,会像一块投入水中的巨石,在太子李景的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
她要的,就是让太子,坐不住。
果然,一个时辰后,一条黑影,如约而至,出现在了废弃的粮仓里。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气息沉凝的侍卫,腰间佩着一把宫廷制式的长刀。他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
他是太子李景的贴身侍卫,陈锋。
“东西在哪?”陈锋开门见山,声音冰冷。
林清婉,从一根巨大的柱子后,缓缓走了出来。
“陈侍卫,你就不怕,这也是一个陷阱吗?”
陈锋冷笑一声:“太子殿下的命令,就是我的使命。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一遭。你,还没资格让本座畏惧。”
“好一个忠心耿耿。”林清婉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只可惜,你效忠的,是一个把你当成棋子,随时准备牺牲的疯子。”
“放肆!”陈锋勃然大怒,长刀出鞘,一道凌厉的刀光,直劈林清婉的面门!
林清婉不闪不避。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她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一仰,整个人,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贴着地面,滑出了三尺之外。
同时,她的手,在地面上一抹。
三根淬了“软筋散”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向了陈锋下盘的“血海”、“足三里”、“阴陵泉”三大要穴!
陈锋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身法如此诡异,出手如此毒辣!他急忙收刀回防,刀光如幕,护住了周身。
但林清婉要的,不是伤他,而是……逼他移动!
粮仓里,堆满了废弃的粮袋,地面松软,布满了陷阱。林清婉像一只在自己领地里穿梭的灵猫,不断地变换着位置,用银针骚扰着陈锋,引诱他一步步,走向她早已设定好的“死亡区域”。
陈锋久经沙场,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但他被林清婉的挑衅,激起了怒火,一心只想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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