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
林清婉的心,彻底冷了。
她终于明白了。林文博的真正目的,不是保护她,而是要将她,这枚最锋利的棋子,送到二皇子的棋盘上。他想借自己的手,去挑起两位皇子的争斗,而他,则可以像一只高明的蜘蛛,在网中央,坐收渔翁之利,最终,攫取整个王朝的权力。
她的人生,她的爱情,她的生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政治博弈的筹码。
这场父女之间的对手戏,充满了无声的刀光剑影。她每说一句示弱的话,都是在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而他每露出一分慈爱的表情,都是在收紧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
林清婉知道,她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她不能拒绝,也不能立刻答应。她必须……将计就计,并且,在这张网中,撕开一道属于自己的口子。
她抬起泪眼,用一种“天真”而“感激”的眼神看着林文博:“二皇子?可是……父亲,这样会不会给您添麻烦?我……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林文博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赞许的笑容。他以为,这只他亲手“培育”了二十年的最完美的作品,终于,又回到了他预定的轨道上。
他“慈爱”地,再次摸了摸林清婉的头,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和风。
“你只需要,当好我的女儿,就足够了。”
林清婉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冷光,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怯生生地说道:“父亲,您想得真周到。只是……女儿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哦?你说。”
“女儿只是……有些担心。”她绞着衣角,一副天真而又忧心忡忡的模样,“叶院使……不是太后的心腹吗?今天白虎卫统领白素,还为了他,跟萧绝起了冲突。现在叶院使死了,我们转头就去找二皇子……万一,太后以为是我们杀了叶院使,再嫁祸给太子,她会不会……一怒之下,连我们二皇子一起收拾了?”
这句话,她说得又轻又快,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在胡思乱想。
但林文博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
他眼中的赞许,迅速被一种锐利的、审视的冰冷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林清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重新看个通透。
这个问题,绝不是一个“天真”的女儿能问出来的。这个问题,精准地切中了他整个计划中最危险、最核心的节点——如何处理太后这个第三方势力。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太后的势力,先除掉太子,再反过来,用“为太子报仇”的名义,联合太上皇,扳倒太后。可林清婉这句话,却直接点破了他计划中那层最薄的窗户纸。
她是在装傻吗?还是……她真的,已经成长到了能看穿他这一步棋的地步?
林文博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这件“最完美的作品”,产生了些许……忌惮。
“呵呵……”他干笑了两声,重新戴上那副温和的面具,“婉儿长大了,想得也周全了。你放心,父亲……自有安排。”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温柔,但那股温度,却已经消失了。
林清婉感受到了。她知道,她的“反击”,已经奏效了。她成功地在他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中,钉入了一根小小的、却足以让他感到刺痛的钉子。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顺从地、像个真正的女儿一样,被他送回了房间。
……
当晚,林太傅府的书房里,依旧亮着灯。
林文博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独自一人,站在书房的中央。
他的面前,挂着一幅新的画。
那是一幅工笔画,画得极其细腻,栩栩如生。画上,正是林清婉在医馆里,对着一株草药,专注研究的侧影。她的眉头微蹙,眼神清澈,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
画上的她,纯净,美好,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林文博静静地欣赏着这幅画,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温和与慈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艺术家看待自己最完美作品时的狂热与占有欲。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描摹着画中女儿的轮廓。
而在画的右下角,用一种极其隐秘的、只有他能看懂的符号,签着一个名字。
——天才。
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满意。他从一旁的案几上,取来一个极小的颜料盒,和一支细如毫毛的画笔。
他蘸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的颜料,小心翼翼地,在画中林清婉的眼眸深处,点上了一个微小的、冰冷的光点。
瞬间,画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眼神里,多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属于捕食者的锐利。
林文博看着自己的“修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画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的天才,怎么能没有……一点野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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