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一片死寂。
先前还杀气腾腾的三十余名通脉境衙役,此刻已如同烂泥般瘫倒一地,生死不知。
浓郁的血腥味中,开始混杂起屎尿失禁的恶臭,衬得这县衙重地如同修罗场。
县令杨戈面无人色,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在那股浩瀚如渊的精神威压下,他引以为傲的暗劲后期修为脆弱得如同纸糊,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剩下最原始的、面对天敌般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破旧道袍的老者,大脑一片空白,唯有“绝顶”二字如同丧钟般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哑巴张——张真言,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破旧的道袍纤尘不染,与周围的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他那浑浊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杨戈身上,没有任何杀意,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瞰众生、洞悉因果的漠然。
他并未打算亲自出手了结这小小县令的性命。到了他这等境界,早已超脱了寻常的杀伐恩怨,若非必要,不愿轻易沾染因果。
他现身,一是顺路,二是震慑,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县令明白何为天高地厚,至于后续如何,他并不关心,自有其因果运转。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靠在书架旁,同样因这突如其来逆转而有些发愣的王靖。
四目相对。
王靖接触到哑巴张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猛地一动!
前辈为何看我?是在示意什么吗?
是了!前辈何等身份,岂会亲自对这杨戈出手?未免脏了手!
前辈方才释放威压,制服众人,却独独留下了杨戈的性命,这分明是将处置此人的权力,交给了自己!
这是在考验我?还是给我一个亲手了结恩怨的机会?
王靖瞬间“恍然大悟”,觉得自己领会了哑巴张的“深意”。
除恶务尽,这杨戈心思歹毒,出尔反尔,欲致自己于死地,留着他必是后患!
想到这里,王靖眼中寒光一闪,杀机顿起!
他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捡起地上一柄衙役掉落的长刀,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惊恐万状的杨戈。
“杨大人,”王靖声音冰冷,“多行不义必自毙。下辈子,记得做个信守承诺之人。”
“不……不要!少侠饶命!饶命啊!”
杨戈感受到那实质般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挣扎着想要后退,却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银子!我给你银子!一万两!不,所有家产都给你!求你别杀我!”
王靖丝毫不为所动,手中长刀举起,对准了杨戈的咽喉。
一旁,哑巴张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几不可查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那半开半阖的浑浊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与无语。
这小子……什么理解能力?
我何时让你杀他了?
我只不过看你一眼,你就脑补出这么多戏?还“除恶务尽”?
人才!
张真言心中难得地泛起一丝涟漪,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确实无意亲手杀杨戈,但也并未示意王靖动手。
到了他这等境界,行事但凭本心,何需借他人之手?
这小子,杀性未免重了些,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受那幽冥扇的影响……
他正欲是否要出手阻止——并非为了救杨戈,而是觉得此举或许会为王靖沾染不必要的因果——然而,就在此时!
“爹——!”
一声凄厉而熟悉的少女惊呼,猛地从书房院外传来!
紧接着,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道鹅黄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听闻县衙内有巨大动静,担心父亲安危而匆匆赶来的杨园园!
她推开院门的刹那,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尸骸”,即昏迷抽搐的衙役,刺鼻的血腥与恶臭,持刀而立、杀气腾腾的王靖,以及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父亲杨戈!
而那个她之前带回来的、救过她一次的“义士”王靖,正举着刀,要对她的父亲下杀手!
这一幕,如同最残酷的噩梦,瞬间击碎了杨园园所有的认知!
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什么王靖会在这里?
为什么衙役们都倒下了?为什么他要杀爹爹?
巨大的冲击和恐惧让她瞬间僵立在原地,俏脸煞白如纸,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茫然与难以置信。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
王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动作一滞,举起的刀停顿在半空,皱眉看向门口泪如雨下的杨园园。
哑巴张的身影如同青烟般消散,书房内那令人窒息的绝顶威压也随之散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刺鼻的气味,以及凝固的绝望与悲伤。
王靖缓缓放下了举起的钢刀。
刀锋离杨戈的咽喉仅有寸许,冰冷的触感让杨戈几乎窒息。
直到刀锋移开,他才如同濒死的鱼般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官袍,下身更是一片狼藉,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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