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曼德勒婵邦边缘的土路上,张海峰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每走一步都觉得鞋底发飘。
深灰色旧夹克被汗水浸出深色印子,袖口磨得起了毛,裤脚沾着的泥点干了又被新的汗水打湿 —— 从龙国老家辗转三天到这,他兜里只剩几百块龙国币,手里攥着的王雷照片却被捂得发烫,照片上少年的小虎牙,成了他撑下去的唯一念想。
远处 “龙国餐馆” 的褪色红布招牌在风里晃,张海峰咽了口干唾沫,把照片塞进内兜,拽了拽夹克下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推开门时,竹门 “吱呀” 响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酱油香,眼眶莫名一热,却没敢放松 —— 这一路,太多人要么摆手说不知道,要么眼神躲闪着要钱,他怕这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
“来咯!” 灶台后窜出个穿深蓝色围裙的中年男人,围裙上的油渍泛着光,头发黑里掺白却梳得齐整,脸上堆着笑,眼睛眯成条缝,正是老板王有德。
他手里的抹布擦得飞快,脚步却没停,绕着张海峰转了半圈,目光扫过帆布包的拉链口,又飞快落回他脸上:“兄弟是龙国人吧?瞧这汗流的,快坐!要吃啥?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都是咱老家味!”
张海峰走到靠里的桌子坐下,帆布包紧紧贴在腿边。店里四张桌子都空着,墙上泛黄的龙国地图边挂着几串缅式佛珠,桌上的酱油瓶是老家常见的牌子,可这亲切感没持续几秒,他就觉得老王的笑有点扎眼 —— 那笑容总在他低头看包时多停留半秒,擦桌子的手也总往围裙下摸。
“老板,我…… 我不是来吃饭的。” 张海峰压低声音,手指抠着桌沿,“想跟你打听个人,我侄子…… 被骗到电诈园区了,听说在婵邦这边……”
老王擦桌子的手顿了顿,眼神瞬间沉了沉,又立刻堆起笑,凑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更低,却故意让灶台后的动静盖过:“兄弟,这事可不敢乱问!缅国这边乱得很,园区的人都有家伙,我在这待十几年,也就敢听听风声。”
他说着,手在围裙下按了按 —— 裤兜里的手机正贴着大腿,屏幕亮着,停在通话界面,对面是 “巴爷手下阿貌” 的号码。
张海峰没察觉,赶紧掏出照片递过去,声音发颤:“老板,你看,这是我侄子王雷,才十八,视频里说在园区挨打…… 你就帮我想想,这附近有啥园区,哪怕给个方向也行!”
老王接过照片,指尖在王雷的脸旁蹭了蹭,眼神冷了冷,又抬头装出为难的样子:“哎,这孩子看着就老实,咋能被骗来呢!”
他转身走到门口,假装往外看,其实是对着手机小声说 “龙国人,找侄子,穿灰夹克,背帆布包”,挂了电话才关上门,重新坐回张海峰对面,叹了口气:“兄弟,我跟你说,往婵邦走三十公里,有个小村,外面看着是工厂,其实就是园区,管得严得很,铁丝网绕三圈,门口保安都扛着枪。”
“30公里!” 张海峰眼睛一亮,赶紧掏出小本子记,铅笔尖都快戳破纸,“那里面咋进去?能赎人不?”
“赎人?难!” 老王端来杯热水,杯底沉着点茶渣,“园区是巴爷开的,跟克家军有关系,之前有个老乡想赎儿子,巴爷开口要 50 万龙国币,先打钱再放人,结果钱打了,人也没见着 —— 听说那老乡后来也被抓进去了,说他‘闹事’。”
他说着,故意停顿,看张海峰攥着本子的手发白,又补充道:“不过我认识个叫牛哥的,之前在那个小村待过,他知道园区作息,说不定能帮你。”
张海峰像抓住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鞠躬:“老板,太谢谢你了!你真是好人!”
老王赶紧扶他,手却在他胳膊上捏了捏 —— 探探他有没有带家伙,又笑着说:“都是老乡,能帮就帮!”
他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的地址写得歪歪扭扭,电话号末尾少了一位,却故意没说:“这是牛哥的联系方式,你下午去找他,提我名字,他肯定帮你。对了,别穿太显眼,园区的人在市区也有眼线。”
张海峰攥着纸条刚要起身,老王突然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手上的力气比刚才拍肩时大了不少,围裙上的油渍蹭到了他的夹克 上。
“兄弟,急啥啊!” 老王脸上的笑有点僵,额头冒了层细汗,却还硬撑着热情,
“我刚把西红柿切好了,炒个蛋你吃了再走!路上饿着肚子咋找人?咱都是龙国人,还能让你空着肚子办事?”
张海峰愣了一下,想把胳膊抽回来,却被老王攥得更紧。他低头看了眼老王的手 —— 指关节泛白,手心沾着面粉,却没沾一点刚才切西红柿该有的红色,再往灶台那边瞟,铁锅还是凉的,哪有半点要炒菜的样子。
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刚才那点亲切感瞬间凉了半截。
“不用了王大哥,我不饿,得赶紧去找牛哥,晚了怕他不在。” 张海峰用力挣了挣胳膊,语气带着点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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