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要骨肉分离,要将重伤虚弱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幼子送去陌生之地,而他甚至无法亲自护送,心中便如同刀割般难受。还有那个被夺走的孩子,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正在遭受折磨?一想到此,他便五脏俱焚。
“啸天……”林素心虚弱地开口,她眼中虽仍有巨大悲痛,却多了一丝母亲的坚毅,“道长说得对……为了这个孩子,我们必须活下去,必须忍……我们要等他回来,也要把被抢走的孩儿……找回来……”说到最后,她声音再次哽咽。
妻子的话坚定了李啸天的决心。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虽仍有痛楚,却已重新燃起斗志:“好!就依道长所言!只是……劳烦道长了!”他挣扎着,想要向清风道长行礼。
清风道长连忙扶住他:“李兄何必如此!斩妖除魔,护佑正道,本是分内之事。更何况你我多年交情。”他看了看窗外天色,“事不宜迟,幽冥教虽退,难保没有眼线窥探。我们需尽快行动。”
他吩咐弟子:“玄明,玄清,你二人立刻准备两辆不起眼的马车,一辆护送李庄主,一辆护送李夫人和小公子。分开行动,在城外三十里处的土地庙汇合,再分道扬镳。”
“是,师祖!”两名年轻道士领命而去。
清风道长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丹药,一粒喂给李啸天,一粒让道童化水喂给林素心:“这是武当‘紫金丹’,对内伤颇有疗效,可暂保元气。”
服药后不久,李啸天夫妇的气色果然稍好了一些。
林素心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枚阳玉佩,用一方干净的手帕包好,塞进长子的襁褓深处,贴肉放着。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婴儿的额头,泪水无声滑落,低语道:“孩儿,记住,你叫李逍遥……愿你……此生能得逍遥……平安喜乐……这玉佩,是你找到弟弟,找回你身世的钥匙……千万……千万不能丢了……”
婴儿李逍遥似乎感应到什么,小手挥舞了一下,抓住了母亲的一缕头发。
片刻之后,马车备好。分别的时刻到来。
李啸天紧紧握了握妻子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沉重无比的眼神。他又深深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长子,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然后,他毅然转身,在清风道长的搀扶下,上了第一辆马车,马蹄嘚嘚,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林素心抱着李逍遥,在另一名道士的护送下,上了第二辆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藏剑山庄的废墟在晨曦中沉默着,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过去的辉煌,也埋下了一颗仇恨与希望的种子。只是此刻,希望微弱如风中残烛。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幽冥教总坛,深藏于西北苦寒之地的某处幽暗山脉腹地。这里终年笼罩着阴冷的雾气,建筑依傍陡峭的山崖而建,风格诡谲阴森,多以黑石和血色纹饰为主,随处可见狰狞的鬼怪雕刻。
地宫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大殿内,光线晦暗,只有墙壁上几盏幽绿色的长明灯跳跃着阴冷的光芒。
幽冥教主已然归来,高踞于一张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宝座之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面具下的目光深邃难测。下方,四方幽冥使、血罗刹以及一众教中高层长老肃立两旁,气氛凝重。
血罗刹怀中,依旧抱着那个从藏剑山庄夺来的婴儿。一路奔波,婴儿竟出乎意料地安静,很少哭闹,只是睁着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诡异而陌生的环境。
“教主,”东方青煞上前一步,声音尖细,“此次虽未竟全功,未能夺得双玉佩及双子,但亦成功重创李啸天,毁其根基,夺得其一子及一玉佩。于我圣教复兴大业,已算初步告捷。只是……清风牛鼻子突然插手,救走李啸天及其长子,恐留后患。”
幽冥教主冷哼一声,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风老道……哼,迟早要他武当山鸡犬不留!李啸天虽未死,也已半废,不足为虑。那长子……暂且让他多活几日。至于这到手的一子一佩……”
他的目光落在血罗刹怀中的婴儿身上,那目光冰冷而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工具,而非一个生命。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这股不善的意念,小嘴一瘪,似乎要哭。
血罗刹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襁褓,动作略显僵硬,却有效安抚了婴儿。她上前一步,声音清冷无波:“启禀教主,此子根骨绝佳,心性沉静,远胜寻常婴孩,是块难得的璞玉。若加以雕琢,必成我圣教一把最锋利的尖刀。”
“哦?”幽冥教主似乎来了兴趣,“血罗刹,你似乎对此子颇为上心?”
血罗刹垂下眼帘:“属下只是为圣教考量。李啸天与林素心皆是人中龙凤,其子天赋异禀实属正常。好好培养,让他将来成为对付正道、甚至手刃其亲生父母兄弟的利器,岂非比单纯杀了他,更能让那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们痛苦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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