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李无言能感觉到血罗刹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入他的大脑，窥探他所有的思想。他知道，教中定然还有其他眼线在远处监视了那场战斗，或许看到了贺刚掷出东西的动作，但肯定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他稳住心神，抬起头，眼神空洞而忠诚：“他确有胡言乱语，提及青城派，试图扰乱属下心神。属下谨记长老教诲，杀手只需执行命令，无需听信敌人蛊惑。属下只专注于击杀目标，并未注意其他。”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冷酷杀手的思维模式。
血罗刹静静地看了他良久，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李无言的精神经过严格训练，加之此刻全力压制，竟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最终，血罗刹微微颔首，似乎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很好。记住，圣教不需要好奇的工具。下次任务，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带伤回来，更不希望听到任何节外生枝的汇报。”
“属下明白。”李无言低下头，暗自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血罗刹并未完全相信，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自己私藏账本的行为，无异于在悬崖边走钢丝。
“下去吧。你的下一个任务，三日后会有人给你指令。”血罗刹挥了挥手，转过身去。
李无言行礼，起身，准备退出大殿。
就在他即将踏出殿门时，血罗刹背对着他，忽然又淡淡地开口，声音飘忽不定，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寒刃，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尤其是在你没有足够实力掌控它的时候。那只会带来……毁灭。”
李无言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低声应道：“谢长老教诲。”随即快步离开。
走出大殿，回到自己那冰冷简陋的石室，李无言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石门，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与血罗刹的对峙，比一场生死搏杀更耗心神。
他从怀中摸出那个藏在石缝中的油布包，却没有打开。血罗刹最后那句话，像警钟一样在他脑中回响。
他知道得太多吗？这个账本里，究竟藏着什么？青城派与教宗高层的交易？陷害？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冒险留下它？ 仅仅是因为贺刚临死前那句话吗？
困惑再次涌上心头。他将油布包小心翼翼地藏在石床下最隐秘的缝隙里，如同藏起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雷。
三日后，新的任务指令如期而至。不是通过血罗刹，而是由一名低阶教徒送来的一封密信。
信上的内容让李无言瞳孔微缩——任务地点：江南苏州。任务目标：调查苏家近期动态，尤其是其表少爷李逍遥，并伺机夺取可能藏于苏家的一卷前朝秘录。指令最后强调，此行另有接应，需听从号令，非必要不得接触目标，以免打草惊蛇。
江南……苏州……苏家……李逍遥？ 前朝秘录？是指他上次未能得手的那份残卷吗？
李无言看着密信，冰冷的血液似乎微微加速流动了一些。江南，那个在教义描述中充斥着伪善和繁华的地方。苏家，那个似乎庇护着另一个“李逍遥”的地方。
一种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在他那冰封的心湖深处，悄然荡漾开来。仿佛命运的丝线，在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了第一次微弱的牵引。
他收起密信，眼神重新恢复冰冷。 无论目的地是哪里，目标是谁，他只需要执行命令。 寒刃，终将指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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