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震动。刺客潜入核心区域墨韵斋,盗走重要物品,并与表少爷李逍遥正面交手后从容遁去,这对苏家而言不啻于一记响亮的耳光。
天明时分,苏梦枕匆匆从城外赶回,脸色阴沉如水。他直接进入书房,屏退左右,只留下福伯和李逍遥详细汇报昨夜情况。
当听到李逍遥描述那刺客的容貌与自己极为相似,且武功路数虽阴狠却隐隐与家传武学有某种诡异联系时,苏梦枕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顿,茶水溅出少许。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深切的悲痛。
“舅舅……您说,他会不会就是……”李逍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个猜测他几乎不敢宣之于口。
苏梦枕久久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世间相似之人并非没有……但……根据你的描述,尤其是内力属性的截然相反却又隐含联系……加之那残卷记载……恐怕,你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得到舅舅的间接确认,李逍遥依旧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口像是被巨石堵住,闷得发慌。那个与他交手、冰冷狠戾的刺客,真的可能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孪生弟弟!他被幽冥教培养成了一个……杀手!
“幽冥教!!”李逍遥双眼赤红,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刻杀上魔教总坛。
“冷静!”苏梦枕低喝一声,“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他,那他现在就是幽冥教手中最锋利的刀!你与他交手,当知他的厉害。更何况,他背后是整个幽冥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恢复平静的庭院,语气无比凝重:“更让我担心的是,昨夜之事,绝非偶然。我离府、密室位置、机关开启方法……对方了如指掌!府内……必有内应!而且此人地位绝不低,能接触到这些核心机密。”
福伯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老奴已彻查昨夜当值之人,并无可疑动向。此人隐藏极深。”
“内应……”李逍遥握紧拳头,想起那夜藏书楼遭遇的杀手,以及这次精准的盗窃,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敌人不仅在外面,更可能就隐藏在身边!
“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们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苏梦枕眼中闪过一丝商海沉浮历练出的精明与狠厉,“当务之急,是加强防备,尤其是逍遥你的安全。对方这次未能得手(指刺杀李逍遥),未必不会再来。”
他转向李逍遥,语气缓和了些:“逍遥,我知道你心中悲愤,但越是如此,越要沉住气。你弟弟身陷魔窟,非他本意,究其根源,是幽冥教造下的孽债。你要做的,不是怨恨他,而是尽快提升实力!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将来才有可能……唤醒他,救他脱离苦海!”
舅舅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李逍遥冲动的怒火,却点燃了他更深的决心。他重重点头:“我明白,舅舅!我会加倍努力!”
“好。”苏梦枕欣慰地点点头,“从今日起,你便搬到‘静心苑’去住,那里更僻静安全,我也好方便指点你内功修行。你李家的‘浩然剑气’,重意不重形,心性修为至关重要。唯有内心澄明浩大,方能驾驭至正之力。”
接下来的日子,李逍遥搬入了更为幽静的静心苑,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疯狂的修炼之中。苏梦枕亲自为他讲解更高深的内功心法,引导他感悟“浩然”之意。
李逍遥天赋极高,加之胸中含着一股为家族、为弟弟讨回公道的浩然之气,修行进度一日千里。体内那股内力愈发雄浑沛然,运转之时,周身隐隐有温润白光流转,举手投足间气度沉凝,与往日跳脱纨绔的模样判若两人。
闲暇时,他便会取出那枚阳玉佩,尝试用不同方式的内力灌注其上,观察那些金色纹路的变化,试图从中参悟出什么。他越发确信,这玉佩中隐藏的奥秘,或许才是李家武学的真正精髓。而每次研究玉佩,他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冰冷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他多么希望下次相遇,自己能更强一些,强到可以……制服他,而不是杀死他。强到可以,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家。
……
与此同时,苏州城某条阴暗潮湿的死胡同尽头。 李无言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确认没有尾巴后,轻轻叩击了三下墙壁,节奏奇特。
片刻后,另一道几乎完全融入阴影的身影缓缓浮现。此人同样穿着宽大的黑袍,兜帽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阴冷晦涩的气息。 “东西。”兜帽下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嘶哑难听的声音。
李无言默默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紫檀木盒,递了过去。对方伸出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接了过去,轻轻打开一条缝隙检查了一下,随即合上。
“任务完成。很好。”嘶哑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满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听说……你昨夜与那李家小子照面了?还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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