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尘土飞扬,日头西斜,将一人、一马、一驴和驮着的病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逍遥控着缰绳,大部分心神都用在感应身后李无言的状态和警惕四周环境上。那自称张道爷的年轻道士则骑着他的瘦毛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山野小曲,一双眼睛却也没闲着,时不时瞟向李无言,目光深处那抹探究与凝重始终未散。
“李兄啊,”张道士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这弟弟,昏迷多久了?”
李逍遥心中一凛,保持平静道:“有些时日了。”
“哦?”张道士挑眉,“寻常病症,昏迷这般久,怕是早已……嘿嘿,令弟这生命力倒是颇为顽强。只是这气息,时断时续,阴寒入骨,却又隐有一丝混沌初开的躁动……怪,真是怪得很。”
他又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
李逍遥只是淡淡道:“幼弟体质特殊,染的恶疾也非同一般,让道爷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张道士摆摆手,忽然驱着毛驴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贫道略通岐黄之术,观气望色更是拿手。令弟这情况,绝非寻常药石能医,甚至……非此界寻常手段所能及。李兄,你们招惹的东西,恐怕来头不小吧?”
李逍遥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缰绳。这道士的眼力毒辣得可怕。
见李逍遥不接话,张道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不过嘛,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再邪门的东西,也总有能制住它的法门。就比如……某些失传已久的古老禁术,或者……至阳至刚的玄门正宗雷法?唔,当然,后者更难就是了,毕竟这年头,能把五雷正法练到精深地步的,怕是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喽……”
他看似感慨,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李逍遥,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李逍遥心中微动。这道士是在暗示什么?玄门正宗雷法?师父清风道长的太极玄清道虽非专修雷法,但道门万法相通,其中亦有引动纯阳雷霆的秘术,只是极难修炼……这道士似乎对玄门手段极为熟悉。
他依旧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张道士讨了个没趣,也不尴尬,又笑嘻嘻地转换了话题,开始天南海北地胡扯,从江湖传闻说到各地美食,又从星象占卜说到风水堪舆,知识庞杂得令人咋舌,且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李逍遥偶尔应和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倾听和分析。这道士看似话痨,但每一句话似乎都暗藏机锋,或在试探,或在传递某种信息,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官道旁,出现了一个废弃的破败村落,只有几间歪歪扭扭的土屋还勉强立着,大多都已坍塌,荒草丛生。
“看来今晚得在这荒村将就一宿了。”张道士看了看天色,“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地方虽然破败,好歹能挡点风。”
李逍遥点点头,他也需要找个地方停下来,仔细检查一下无言的情况,并运功疗伤。连续赶路,他的内力恢复速度并不快。
两人寻了一间相对完好的土屋,将马和毛驴拴在屋外。李逍遥小心翼翼地将李无言抱进屋内,平放在铺了干草的地上。
昏暗的光线下,李无言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紫。虽然呼吸还算平稳,但胸口那太极玉佩的光芒,似乎比白天又黯淡了一丝。封印的力量正在被持续消耗!
李逍遥心中焦急,盘膝坐在弟弟身边,再次尝试将内力渡入其体内,但结果依旧,被那混沌屏障狠狠弹回,甚至还引动那邪眼印记微微发烫,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他连忙收回内力,脸色难看。
“啧,又碰壁了吧?”张道士不知何时蹲在了旁边,歪着头看着李无言胸口那被衣衫遮掩的玉佩光芒,“靠蛮力可不行。你这玉佩蕴含的纯阳道力倒是精纯,可惜只是被动防御,堵不如疏啊。他体内那团乱麻,得先理顺了,才能谈其他。”
“道爷有何高见?”李逍遥看向他,这次语气带上了几分真诚的请教。事关无言安危,他不得不重视这道士的意见。
张道士摸了摸下巴,难得地正经了起来:“高见谈不上。不过嘛,贫道早年偶得一门偏门手法,唤作‘九转归元指’,不以内力强冲,而以特殊指法震动气血,疏导郁结,或许能稍微安抚一下他体内那暴躁的混沌之气,帮你那玉佩减轻点压力。当然,能不能成,贫道可不敢打包票。”
九转归元指?李逍遥从未听说过这门手法。但看这道士说得煞有介事,而且似乎确实对无言的情况有独特见解,他决定再信一次。
“那便有劳道爷一试。”李逍遥让开位置,但全身肌肉紧绷,一旦这道士有任何不轨之举,他必将瞬间出手。
张道士嘿嘿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备,也不在意。他净了净手,神情变得专注起来。只见他双手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快速变幻,结出数个复杂奇异的手印,指尖隐隐有微不可查的气流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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