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芦苇荡的深处,景象愈发骇人。
这里的芦苇不再是灰黑,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紫色,粗壮如小儿臂,叶片边缘锋利如刀,散发着浓郁的腥臭。沼泽泥浆变得粘稠如墨,不断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后释放出的不再是简单的恶臭,而是一种带着强烈麻痹效果的毒瘴,即使服用了张道士的药丸,李逍遥也感到四肢开始有些微微的酸软迟钝。
脚下的借力点越来越少,淤泥的吸力却越来越大,每前行一步都异常艰难。更可怕的是,泥沼中不时有色彩斑斓、长着肉瘤的怪鱼跃出,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咬向他们的脚踝,甚至还有一些如同放大版水蛭般的生物,悄无声息地附在芦苇杆上,等待着猎物经过。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寂静,只有毒气泡破裂和怪鱼扑腾的声响,愈发衬托出此地的诡异。
“妈的,这鬼地方真是寸步难行!”张道士骂骂咧咧,一边用铜钱精准地打飞几条偷袭的怪鱼,一边小心翼翼地在稀少的借力点上跳跃,“道爷我当年钻过的坟头都比这舒坦!”
李逍遥全神贯注,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背负着李无言,身形却依旧灵动,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最危险的泥潭和攻击。但他背后的李无言,身体温度越来越高,那地心暖玉散发的生机似乎快要压制不住他体内那三种躁动力量的平衡,一丝丝混乱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
必须尽快找到还魂草,或者泥菩萨!
两人又艰难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景象忽然又是一变。
一片相对干?的、由黑色怪石组成的滩涂出现在沼泽中心,滩涂面积不大,中央却奇迹般地生长着一小片仅有数尺见方的、散发着柔和荧光的翠绿色草地!那草地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充满了盎然的生机,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还魂草!
而在还魂草旁边,竟然坐着一个人!
正是之前那个被伏击的挖药老人!
他此刻的状况似乎更加糟糕,肩背和大腿上的箭伤处流出的血液已变成粘稠的紫黑色,脸色灰败,嘴唇发乌,显然身中剧毒。他正盘膝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将里面的药粉药膏胡乱地往伤口上撒,但效果似乎微乎其微,毒性仍在蔓延。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李逍遥和张道士,浑浊的眼中立刻射出极度警惕和凶狠的光芒,如同受伤的困兽,厉声道:“又是你们?!阴魂不散!还想抢老夫的还魂草?!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他猛地扬起手,手中扣着一把色彩斑斓、一看就知剧毒无比的毒砂!
“老人家且慢!”李逍遥急忙开口,停下脚步,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我们并非那些伏击者,方才也曾出手相助。此次前来,是特为寻您‘泥菩萨’前辈,求您救我弟弟性命!”
泥菩萨闻言,动作微微一滞,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冷笑道:“寻我?救我?哼,天下寻我之人,无非是想求我救人,而救人之代价,你们付得起吗?至于救我?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到需要两个毛头小子相救的地步!”
他虽嘴硬,但颤抖的手和越来越差的脸色却出卖了他。
张道士嘿嘿一笑,上前一步:“老前辈,话别说得太满。您中的这‘腐骨穿心瘴’混合了东瀛的‘赤蝎粉’,再不救治,恐怕熬不过半个时辰了。您那些解毒药,不对症。”
泥菩萨瞳孔猛地一缩,显然被张道士一口道破所中之毒震惊了,他死死盯着张道士:“你……你如何得知?你到底是什么人?”
“贫道乃龙虎山……”张道士习惯性地想胡诌,但看到泥菩萨那犀利的眼神,又改口道,“……山野散修一个,略通些岐黄之术罢了。老前辈,做个交易如何?我们帮你解毒,你救他弟弟。”他指了指李逍遥背后的李无言。
泥菩萨目光扫过昏迷的李无言,尤其是在感受到他体内那复杂诡异、时而泄露出的混乱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讶异和探究的神色,但随即又冷笑道:“解毒?就凭你们?老夫都束手无策的剧毒……”
他话音未落,张道士已经闪电般出手!不是攻击,而是屈指一弹,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银光的金针已然精准地刺入了泥菩萨胸口膻中穴附近!
泥菩萨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麻,随即一股清凉之意顺着金针迅速扩散开来,那正在蔓延的麻痹感和钻心疼痛竟然为之一缓!
“乙木生机针?!你竟会此失传已久的……”泥菩萨再次震惊,看向张道士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道士却不给他多问的机会,快速道:“只是暂时稳住心脉,阻住毒性蔓延。想彻底解毒,还需配合药物。李兄,把那个墨绿色瓶子里的药粉给他外敷伤口,白色瓶子里的内服三粒!”
李逍遥立刻从张道士的百宝囊(那件破道袍)中找出药瓶,依言行事。
泥菩萨这次没有再拒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金针和药物的神效,远胜自己的手段。他默默地接过药粉药丸,快速处理伤口并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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