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暴雨,抽打在脸上,生疼。山林在雷雨的肆虐下呜咽颤抖,泥泞的山路变得如同陷阱,每一步都需耗尽心力。
李逍遥几乎是被张道士半搀扶着,在漆黑的雨夜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体内的空虚和经脉的灼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方才强行催谷、硬抗天雷余波,几乎将他本就亏空的身体推到了崩溃的边缘。雨水冰冷,却无法浇灭他胸腔内那团因内伤而燃起的虚火。
怀中的雷击木心散发着温润的生机和淡淡的雷息,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勉强吊住他即将涣散的精气神,却也与那肆虐的伤势形成了诡异的拉锯,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撑住!找个地方避雨疗伤!”张道士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模糊,他同样浑身湿透,道袍紧贴在身上,没了往日的嬉笑,只剩下凝重。他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后方,确认那些青衣人没有追来,一边努力寻找着可以藏身之处。
最终,他们在山腰一处悬崖下,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凹洞,勉强能遮挡风雨。
将李逍遥扶进洞内,张道士立刻又从他那百宝袋般的道袍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内服外敷的伤药一股脑儿用在李逍遥身上。尤其是几枚专门用于稳固心脉、恢复元气的丹药,药力化开,才让李逍遥煞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但那深入本源的重创,绝非一时半刻能够痊愈。
“你这次伤得太重了。”张道士搭着李逍遥的脉门,眉头紧锁,“经脉多处受损,内力几乎枯竭,本源血气更是亏空得厉害。没有一两个月的静养,根本恢复不过来。而且在此期间,绝对不能再与人动手,否则必伤根基,后患无穷!”
李逍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艰难地喘息着,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何尝不知自身情况?但四十九天的时限如同催命符,悬在心头,他哪有时间静养?
“药材……才找到两种……”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甘的焦急。
“我知道!”张道士打断他,语气带着罕见的烦躁,“但你现在这样子,别说去找那些比金鳞蟒、雷击木更凶险的药材,就是遇到几个普通毛贼,都可能栽跟头!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
洞外雷声隆隆,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洞外的风雨声。
良久,张道士叹了口气,道:“先回岳州城。你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至少休整几日,稳住伤势。顺便也打听一下剩下那些药材的消息,尤其是‘冰山雪莲’和‘地火灵芝’这种一听就知道不在本地的玩意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拍卖的消息。盲目乱闯,效率太低,死得更快。”
这是目前最理智,却也最让人无奈的选择。李逍遥闭了闭眼,最终缓缓点头。
在凹洞中捱到雨势稍歇,天色微明,两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小心翼翼地下山,绕开可能存在的眼线,重新返回了岳州城。
再次踏入这座喧嚣混乱的城池,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窥探和暗流,李逍遥只觉得比面对金鳞蟒和天雷时更加疲惫。身体的虚弱,让他对危险的感知变得迟钝,却又更加敏感于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们没有再回之前那家“悦来”客栈,而是在张道士的带领下,七拐八绕地进入了一条污秽狭窄的巷子,敲开了一扇毫不起眼的、挂着破旧膏药旗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瞎眼的老婆婆,似乎与张道士相熟,没有任何交流,便默默地让他们进了屋。屋内狭小阴暗,却异常干净,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这是我早年游历认识的一位婆婆,这里很安全。”张道士低声道,“你安心在此运功疗伤,我出去打探消息,顺便买些滋补的药材回来。”
李逍遥再次点头,此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耗尽。在婆婆沉默的指引下,他进入一间仅容一榻的小屋,立刻盘膝坐下,艰难地运转起太极玄清道,引导着药力和雷击木心的微弱生机,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丹田。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钝刀刮骨。每一次内息的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但他咬牙坚持着,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唯有救弟弟的执念,如同黑暗中不灭的星光,支撑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深沉的入定中勉强挣脱出来时,窗外天色已然再次昏暗。他感觉体内的剧痛稍稍缓解,丹田中也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内息,但距离恢复行动力,还差得很远。
张道士还没有回来。
一种不安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屋外那条狭窄的巷子里,突然传来几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响,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极其轻微的、却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不是张道士!
李逍遥猛地睁开眼睛,强忍着虚弱感,抓起床边的长剑,悄无声息地贴到门后,屏住了呼吸。
吱呀—— 小屋的破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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