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底层的死寂被一种低沉的嗡鸣所打破。那嗡鸣源自李逍遥的体内。
他依旧盘坐在那冰冷潮湿的角落,周身却不再是单纯被动承受煞气侵蚀的景象。淡灰色的阴煞死气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的牵引,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体内,却不再狂暴肆虐,而是被一股中正平和、却又隐含着一丝雷霆生机与混沌意蕴的奇特力量所包裹、炼化、吸收。
皮肤表面渗出的不再是漆黑腥臭的污血,而是渐渐变为透明的汗珠,其中夹杂着极其细微的、灰色的杂质。他的脸色不再是惨白,而是恢复红润,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呼吸变得悠长而深沉,每一次吸气,都引得周围煞气微微波动,每一次呼气,都带出些许沉淀的浊气。
破而后立,煞炼功成!
不知过了多久,那低沉的嗡鸣声渐渐平息。李逍遥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采奕奕,较之受伤前,似乎更多了一份沉凝与深邃。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流转、远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的内力,以及那被彻底修复、甚至因这番磨砺而更加坚韧的经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虽然距离巅峰状态尚有距离,但重伤已然痊愈,内力修为甚至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对太极意境的领悟也加深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对体内那丝源自弟弟的混沌基底,似乎有了更清晰的感应和一丝微弱的掌控力。
“啧啧,真是个怪物。”张道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几分惊叹和戏谑,“别人避之不及的阴煞死地,倒成了你的洞天福地。这下好了,道爷我这点压箱底的本事,都快被你掏空了。”
李逍遥起身,对着张道士郑重一揖:“多谢道爷再次救命之恩,助我疗伤。”若非张道士将他带来此地,并在最后关头塞入地心暖玉,他早已身死道消。
张道士摆摆手:“免了免了,记得欠道爷我十顿……不,二十顿酒就行。”他虽说得轻松,但眼中也有一丝后怕,“不过刚才真是险到极致,那大家伙要是再冲过来,道爷我就只能拉着你施展三十六计第一计了。”
他指了指远处那幽黑的死水潭。那庞大的怨灵煞体已然消失不见,潭水恢复了死寂,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怨毒气息依旧弥漫不散,仿佛潜伏在深渊之中,随时可能再次苏醒。
“此地不宜久留。”李逍遥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我们在此多久了?”
“差不多一天一夜。”张道士估算道,“外面怕是已经闹翻天了。影杀楼找不到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不再犹豫,沿着原路悄然返回。再次经过那肮脏的地下河道和陡峭的暗道,感受已截然不同。李逍遥内力运转自如,身轻如燕,再无需张道士搀扶,甚至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环境中细微的能量流动和隐藏的危机。
推开暗门,重回瞎眼婆婆那弥漫药味的小屋,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婆婆依旧坐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仿佛从未移动过,空洞的眼窝“望”向他们:“还没死?命倒是硬。”
张道士嘿嘿一笑:“托婆婆您的福。外面情况如何?”
“几条野狗在附近转了几圈,被老婆子用药放倒,扔臭水沟了。”婆婆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更大的麻烦来了。”
她顿了顿,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朝廷的‘暗卫’也进城了,似乎在找什么人。还有,关外‘北地苍狼堡’的人,和一群浑身冒着寒气的喇嘛起了冲突,差点把西城酒楼给拆了。这岳州城,已经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暗卫?苍狼堡?喇嘛?局势果然越来越复杂了。
“婆婆,您消息灵通,可知‘冰山雪莲’或‘地火灵芝’最近可有什么确切的线索?”李逍遥趁机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婆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缓缓道:“冰山雪莲……老婆子我很多年前,倒是听一个从西北逃难来的伤兵提起过。他说在大雪山深处,有一处叫‘冰封之喉’的绝壁,那里终年刮着能冻裂魂魄的‘九幽寒风’,雪莲就生长在寒风眼之中,由一头通了灵性的‘寒冰妖鹏’守护着。那伤兵所在的斥候队,就是为了给某个大人物寻找雪莲,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侥幸捡回半条命,却也冻坏了五脏,没活多久就死了。”
冰封之喉?九幽寒风?寒冰妖鹏?每一个词都透着极致的危险。
张道士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大雪山……那可是大轮寺的地盘。那帮秃驴虽然平时不怎么出世,但对雪山里的宝贝看得极紧,尤其讨厌外人觊觎。麻烦,真是大麻烦。”
“那地火灵芝呢?”李逍遥追问道。
“地火灵芝……”婆婆摇了摇头,“南方湿热,火山之地多是苗疆巫族或者一些修炼火系邪功的旁门左道盘踞,消息更难打听。只隐约听说‘焚炎谷’深处似有踪迹,但那里是‘赤焰门’的老巢,那群家伙排外得紧,而且脾气比火山还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