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如同天地未开时的混沌。
以李逍遥和苏月儿为中心,一个直径约丈许的九彩漩涡疯狂旋转,发出低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嗡鸣。幽蓝色暗河中的阴寒死气,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化作一道道凝实的蓝色光带,投入漩涡;崖壁裂缝中喷涌的地火灵气,则如同赤红的岩浆流,炽热狂躁,同样被强行吸纳而来。
冰与火,生与死,两种极端对立的能量,此刻不再是冲突的源头,而是变成了滋养那九彩漩涡的养料。漩涡核心处,李逍遥的身体成了这场能量风暴的焦点。他体表左半边的冰晶和右半边的赤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却又隐隐透着混沌色泽的光泽。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平静下来,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仿佛与某种古老法则连接的漠然。
而伏在他身上的苏月儿,情况却截然相反。她后背被幽蓝水箭击中的地方,没有伤口,却弥漫着一圈不断扩散的、如同墨迹般的死寂黑斑。她的生命力,正随着那黑斑的扩散而急速流逝,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唯有紧握着李逍遥衣襟的手,还残留着一丝不肯放开的执念。
“月儿!”蓝凤凰强撑着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想要冲过去,却被那狂暴的能量漩涡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
拓跋弘、张道士和阿木尔亦是如此,他们灵魂受创,体力耗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诡异的漩涡吞噬着一切,看着苏月儿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他在……吞噬那水魈的力量!”张道士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修道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一个人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并转化如此磅礴而对立的能量?这已然超出了常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幽蓝色暗河中的水魈发出了更加凄厉、却明显带着恐惧的尖啸。它那庞大的、由幽蓝死气凝聚的头颅,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扭曲!构成它身躯的精纯死气,正被那九彩漩涡强行剥离、抽走!
水魈疯狂地挣扎,搅动得整条暗河波涛汹涌,更多的幽蓝死气被它调动起来,试图反击,试图挣脱。它凝聚出数支更加粗大的水箭,射向漩涡,但那些水箭甫一接触漩涡边缘,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分解、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它发动更强的灵魂冲击,那无形的音波没入九彩光芒中,却也如同石沉大海,被那股混沌的气息同化、湮灭。
碾压!绝对的碾压!
此刻的李逍遥,或者说他体内那点被苏月儿以生命为引子彻底激活的九彩光华,展现出了对这类阴邪能量绝对的克制与支配力!它仿佛是一切能量形态的源头与归宿,包容万象,亦能湮灭万象。
水魈的尖啸变成了哀鸣,它那空洞眼窝中的苍白火焰急速闪烁,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庞大的幽蓝头颅彻底崩溃,重新化为精纯的阴寒死气,如同百川归海,尽数被吸入九彩漩涡之中。暗河恢复了奔流,但那诡异的幽蓝色却黯淡了大半,温度似乎也回升了一些。
吞噬了水魈核心本源的九彩漩涡,光芒更盛,旋转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那磅礴的能量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温顺、内敛,如同被驯服的洪流,开始以一种更加精细、更加深入的方式,洗涤、重塑着李逍遥残破的身躯。
他那寸寸断裂的经脉,在那蕴含着混沌意境能量的流淌下,如同枯木逢春,开始生长出细若发丝、却闪烁着九彩光泽的崭新脉络。这些新生的经脉更加坚韧、宽阔,仿佛能容纳江河。破碎的丹田处,不再是冰冷的废墟,而是化作了一片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漩涡,虽然极其微弱,却散发着包容一切、演化万物的气息。
他的意识,也在这一刻,从无边黑暗和极致痛苦中,缓缓浮出水面。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内部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破碎与空虚,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与“连通”。力量感并未完全恢复,但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那新生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根基。这是一种破而后立,是一种超越了原先混沌星云的全新道基!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外界。
能量漩涡渐渐平息,九彩光华内敛入体。他睁开了眼睛。
眸中,那片混沌的九彩漩涡已然消失,恢复了原本的漆黑,但仔细看去,那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深邃而浩瀚。他的眼神不再茫然,而是充满了清明,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对周遭环境的审视。
然后,他看到了伏在自己胸前,气息奄奄、被死寂黑斑笼罩的苏月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逍遥脸上的平静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置信的恐慌与剧痛!
“月……月儿?”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颤抖。他清晰地感受到,苏月儿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那冰冷的死寂气息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脉,吞噬着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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