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石城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身后的地平线下,如同一个被匆忙翻过的篇章。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般倾泻在无垠的戈壁与逐渐增多的低矮灌木丛上,为三人疾驰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边。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踏碎了荒野的宁静。李无言一马当先,玄色劲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与两侧,如同最警惕的头狼。恢复了记忆,卸下了靖夜司都尉的身份枷锁,他仿佛找回了些许少年时的锐气,只是这份锐气中,沉淀了太多生死历练后的沉稳与决绝。
李逍遥与苏月儿并辔跟在他身后稍侧的位置。李逍遥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体内混沌星云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滋养着受损的经脉。苏月儿则裹着一件厚实的披风,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驱散不去的虚弱。她偶尔会抬起手,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乳白色星辉,感应着东南方向那模糊的召唤。
长时间的沉默奔驰后,李无言稍稍放缓了马速,与兄长并齐。他侧过头,看着李逍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那些被尘封的、属于兄弟二人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
“哥,”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当年……在苍狼堡外分别后,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会和月儿姑娘在一起?还有你身上那……混沌源种……”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已久,直到此刻,远离了赤石城的喧嚣与危机,才终于问出口。
李逍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一段记忆同样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当年苍狼堡外如何被神秘人所救,如何在生死边缘挣扎,如何因缘际会得到混沌星云传承,又如何在地下世界遇到苏月儿,共同经历镇源碑封印、遭遇星陨阁与幽冥教追杀的种种经历,简略却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他没有隐瞒混沌源种的来历和特性,也坦承了其带来的力量与潜在的危险。对于苏月儿星辉守碑人的身份以及修复镇源碑、阻止归墟的使命,更是着重说明。
李无言静静地听着,握着缰绳的手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当听到兄长在破碎丹田、经脉尽断的痛苦中重塑混沌之躯时,他眼中涌动着心疼与后怕;当听到他们在地下世界与幽冥教、星陨阁周旋,数次险死还生时,他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当听到修复镇源碑关乎天下苍生存亡时,他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其他的镇源碑节点,在三年内完成修复,阻止幽冥教和星陨阁的阴谋。”李逍遥最后总结道,目光看向前方无尽的黑暗,“前路艰险,无言,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退出?”李无言猛地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兄长,语气带着一丝被看轻的愠怒,“哥,你说什么胡话!且不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走到哪里我自然跟到哪里。单是这关乎天下存亡的使命,我李无言既然知道了,就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以前是我忘了,现在我想起来了,这份责任,我与你一同扛!”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与担当。
李逍遥看着弟弟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他的无言,真的回来了。
苏月儿在一旁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看着他们之间那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轻声道:“有无言哥哥加入,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李无言看向苏月儿,目光柔和了许多,郑重道:“月儿姑娘,之前……多有得罪。救命之恩,无言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苏月儿连忙摆手:“无言哥哥快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一家人……”李无言咀嚼着这三个字,看着兄长和眼前这个善良坚韧的少女,冰冷已久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他用力点了点头,“对,一家人!”
隔阂尽去,前路虽险,但三人之间那份基于血脉、信任与共同使命而凝聚的纽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牢固。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昼伏夜出,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前行,尽量避免与官府和可能的眼线接触。李无言凭借着在靖夜司历练出的丰富经验和野外生存能力,负责规划路线、寻找水源和安全的露营地。李逍遥则一边继续恢复,一边与苏月儿探讨星辉之力和混沌之力的奥妙,尝试寻找更快恢复苏月儿本源的方法。他发现,自己那蕴含生机的混沌之力,对滋养苏月儿的星辉似乎有微弱的辅助效果,这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越是向东南方向行进,环境变化越是明显。干燥的戈壁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空气中的水分明显增加,植被也变得茂密起来,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湿地和零星的沼泽。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腐殖质和未知水生植物气息的怪味,这就是苏月儿感应中那片“迷雾沼泽”边缘地带特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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