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定治收回目光,做到对“初华”的警告后,这才缓缓地、垂下眼帘,看着自己亲外孙女那张沾满了泪水、血污与高级化妆品的、狼狈不堪的脸。
“哭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强行压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丰川定治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表现出绝对的强硬,绝不能让在场的任何人,感觉到人丁微薄的丰川家,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弱。至于初音……那个他既愧疚、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女儿,他也只能,先装作不认识,毕竟,丰川家的黑暗嘛。
“丰川家的人,不需要眼泪。”
他便没有伸手去扶一下自己那因为巨大的悲伤而摇摇欲坠的、几乎要站不稳的孙女。他只是越过她的肩膀,将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径直投向了那扇紧闭的、依旧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金属大门。
“情况,怎么样了?”他问的是站在一旁的那位女助理,声音里没有夹杂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属于上位者的、不耐烦的质问。
“回……回禀老爷……”女助理被他那冰冷的气场吓得一哆嗦,连忙整理情绪,“医生……医生刚刚出来说……先生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但还在抢救……说,让我们……耐心等待……”
“哼。”丰川定治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的冷哼。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还留在这家‘日华友好’医院里,是嫌我们丰川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吗?”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立刻联系我们自家的医院,把所有最好的专家都给我从被窝里叫起来。半小时之内,我要他,躺在丰川医疗中心最顶层的VIP病房里。这里,我不希望这个废物再多待一秒!”
“是……是!”女助理被这不容置喙的命令,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拿出手机,颤抖着开始拨号。
就在这时,从旁边一扇不起眼的、通往员工通道的门里,突然走出来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他们的神情,与走廊里那些焦急、悲伤的人们,截然相反。
他们的步伐沉稳,眼神冷静,整个团队都散发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近乎于军队的纪律感。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队的、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径直朝着丰川定治他们的方向走来。
“站住!干什么的?!”
两名一直侍立在丰川定治身后的、如同黑塔般的保镖,瞬间上前一步,如同两堵墙,挡在了那名医生的面前。他们的手,已经不着痕迹地,伸进了西装的内袋里,鼓起了危险的轮廓。
那名医生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停下脚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越过那两名保镖,直接看向了丰川定治。他用一种无比标准、清晰的、不带任何口音的日语,平静地说道:
“丰川定治先生,是吗?”
“我姓纳。受人之托,前来全权负责丰川清告先生的、后续的一切治疗工作。”
“受人之托?”丰川定治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在这东京,有什么人,敢有这么大的口气,来插手我丰川家的家事?”
“这个人,您一定认识。”纳医生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在这里谈,恐怕不太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丰川定治与他对视了片刻,从对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里,他读出了一种有恃无恐的自信,乃至于傲慢。
“老爷子是来看望清告先生的,你们要干什么?”两名保镖本能地就要跟上,结果被另外两个医护人员拦下。
“定治先生一个人来就可以了。”纳医生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我们老板的谈话,不喜欢有太多‘外人’在场。”
“罢了,退下吧。”丰川定治晃了晃手杖,对保镖们说道,自己一个人跟着那医生走进员工通道。
在通道走廊的尽头,他们拐进一个专为拥有很好隔音效果的房间,冰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防弹的落地玻璃窗,毫无保留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悠长而扭曲。
“现在你可以说了。”丰川定治警惕地说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名姓“纳”的医生,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房间的中央,然后,恭敬地、朝着空无一人的天花板,打了个手势。
“是我,岳父大人。”
一个充满了戏谑与一丝疲惫的、丰川定治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头顶传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上,倒挂着跳了下来!
正是那个本应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丰川清告。
他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深蓝色的病号服,头发因为之前的医疗运输而显得有些凌乱,赤着脚,悄然无声地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倘若忽略他那张因为【魅力】属性加持而显得过分英俊的脸,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从阿卡姆精神病院里成功越狱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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