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浪汉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喂?!聋了吗?!”吉姆的不耐烦和被他视为多管闲事的烦躁感达到了顶点,音量也随之提高。
一阵冷风吹过,稍稍掀开了那堆“破布”的一角。借着灰暗的光线,吉姆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极其不协调的细节——在那张被污垢和乱发掩盖的脸上,靠近眼角的地方,竟然清晰地挂着两行已经半干涸的、泥泞的泪痕。
而更让他心头莫名一悸的是,那双半睁着的、毫无神采的眼睛,并非空洞无物,而是直勾勾地锁定在圣裘德福利院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S**t.”吉姆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立刻被职业性的警惕和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取代。
他不再犹豫,抬起穿着锃亮硬质皮靴的脚,朝着对方看似柔软的肋下部位,不轻不重但极具羞辱性地踹了过去。
这既是驱赶,也是试探。
“砰!砰!”
两声沉闷得异常的响声,完全不像是踢在血肉之躯上应有的声音。反而像是踹在了一块包裹着厚厚帆布和棉絮的坚硬花岗岩上。
一股钻心的反作用力带来的剧痛从吉姆的脚尖蔓延至小腿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抱着脚跳起来。
“Holy......”
那流浪汉在被外力猛烈撞击之后,身体似乎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他那僵硬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一格一格地转了过来。
一双完全没有焦距的,呆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吉姆。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痛苦,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困惑,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妈的,原来不只是个流浪汉,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傻子。”吉姆顿时自觉没趣到了极点,还白白赔上了一只可能已经挫伤的脚。
他从昂贵的鳄鱼皮钱包里抽出几张面额不小的福泽谕吉钞票,像是打发瘟神一样,嫌恶地丢到对方面前的尘土里:
“拿去!滚到城里面去,听见没!那边!有吃的有喝的,有暖和的地方!别在这里给福利院惹麻烦,这里都是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粗暴的指令和扔下的钱终于起了作用,还是某种更深层的、无人能理解的原因驱动,那个诡异的流浪汉竟然真的开始有了动作。
他挣扎着,摇摇晃晃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支撑起来,弯下腰,动作迟钝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钞票。
然后,他转过身就那么一瘸一拐地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朝着远处东京城区那模糊喧嚣的天际线方向,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去……
吉姆撇了撇嘴,活动了一下自己依旧剧痛难忍的脚踝和疑似受伤的脚趾,再次低声骂道:“F**k!我这脚趾肯定是骨折了!真他妈的倒霉透顶!这算什么破事!”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一脸晦气地自语道,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
“上帝啊,我今天可是在发善心做好事啊……”
…….
某个深藏于地下的米军基地 - 精神控制与异常现象研究部门
房间没有窗户,四壁是经过特殊消音处理的米白色软包材料,脚下铺着厚实柔软的浅灰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角落里精心堆放着崭新的玩具——暴龙模型、乐高积木、遥控越野车——所有边缘都被打磨得圆润光滑,确保绝对安全。
这里是基地内部代号的顶级儿童心理干预室,但那面占据整面墙的、反射着惨白灯光的单向防弹玻璃,以及天花板上隐蔽的多个高清摄像头和传感器,却让这个温暖的空间更像一个为珍贵实验体准备的观察笼。
玻璃的另一侧,幽暗的观测室内,几名穿着军方制式白大褂的心理学家和两名肩章显示高阶军衔的情报官,正沉默地注视着下方房间里的那个小男孩。
空气里只有仪器低频的嗡鸣和呼吸声。
“……最终结论?”为首的情报官声音嘶哑,指尖的烟灰即将掉落。
“结论高度一致,长官。”一名首席心理学家推了推金丝眼镜,激光笔的光点落在屏幕上一系列剧烈波动的脑电波图谱和生理数据上,
“在诱导性叙述中,每当触及‘那个穿黑风衣的叔叔’这一形象时,他的杏仁核 、海马体记忆提取的特定激活模式、皮肤电传导峰值,都与陈述真实创伤经历时的生理特征高度吻合,甚至更为剧烈。”
“尽管伴随极强烈的恐惧应激反应——皮质醇水平飙升——但神经生物数据不会说谎。这个小男孩,杰克·米勒,确实亲眼目睹过,并且其记忆中枢深刻烙印下了那个真正的、尚未显现出公开疯癫状态的丰川清告。”
情报官沉默了片刻,用指节用力揉着紧绷的眉心:“那么,他的记忆……保存了多少细节?”
“几乎是全息的、感官层面的记忆。”
另一名心理分析师接口,“包括那个男人移动时违反人体工学的速度、击倒米勒长官时精确到厘米的打击点、甚至是他周围环境温度的骤降——孩子描述为‘黑色的、让人喉咙发紧的冷空气’。这些记忆已与他的核心创伤深度绑定,形成了几乎不可破解的PTSD记忆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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