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看那边……”
站在唐人街牌楼下帮派队伍边缘,一个裹着几层破烂军大衣、手里还拄着根打狗棒的乞丐突然哆嗦了一下。他眯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风雪中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人。
“怎么了?吴哥?”旁边的年轻混混不耐烦地问,“警视厅那帮软脚虾有什么好看的?”
“不……不是警视厅。”乞丐吴哥的声音在发抖,像是因为寒冷,又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着。
虽然对方现在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蓝色工厂工装,肩膀宽厚,身形壮硕得像头熊,脸上还憨厚的一匹,完全不像是记忆中那个瘦骨嶙峋、会在垃圾桶里翻食物的流浪汉傻子。
但那个走路的姿势——那种仿佛左腿受过重伤、却依然每一步都像要把地砖踩碎的沉重感;那种低着头、双手插兜、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随时准备暴起的体态……
吴哥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半年前。那个恐怖的雨夜,被围攻的傻子流浪汉单枪匹马挑翻了唐人街着名的“高字门”、“范字门”和“李字门”三大字号丐帮的十几名金牌打手。那时候那个疯子就是这么走路的。
如果真的是那个煞星回来了……
吴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顺便拉了一把身边的同伴:“往后站站……别往前凑。会死人的。”
“哈?”
帮派混混们不明所以,乞丐们可眉头一皱把大家护到身前。
对面的日本防暴警察们也察觉到了异样。原本这帮流氓混混一个个趾高气扬,怎么突然间气势矮了半截?有好几个人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退?
“怕什么!”唐人街帮派的头头——那个光头貂皮男察觉到了手下的动摇,恼怒地回头吼道,“我们有枪!这帮小日本警察不敢动,那群饿得路都走不稳的穷鬼能把我们怎么样?谁敢后退老子先崩了他!”
他晃了晃手里那把截短的双管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狰狞。
警视厅防线后方,王参赞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动。他口袋里的保密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接起电话,只是听了几秒,脸色立马变得严肃,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好的……明白了。……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王参赞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田中警部,语气变得异常坚定:“田中先生,准备动手吧,你不动手我们也要行动了。”
“哈?”田中一脸懵逼,“王桑,你刚才不是还说……”
“刚才那是外交辞令。”王参赞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冷光,“现在是‘领事保护行动’。那里面有我们要抓的重大经济逃犯,而且涉嫌煽动暴乱、危害侨民安全。如果警视厅不能保护现场秩序,我们将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协助。”
田中还在发愣,而那边的“暴民”大军已经逼近了警戒线。
响町这边的这群乌合之众其实并不齐心。
走在后面的那些底层乐手们,看着那几杆黑洞洞的猎枪,腿肚子已经在打转了。他们平时也就是在Livehouse里甩甩头、砸砸吉他,真要面对这种要命的阵仗,一个个都怂了。几个背着吉他包的男孩甚至已经开始偷偷往人群边缘挪,准备随时开溜,充分体现小资的软弱。
顺带一提,小资不是资。
只有前面的工人们,因为愤怒,握紧了手里的铁锹和钢管,工人们其实还没饿着,上来打头阵的压根儿不是习惯职场PUA的小日子工人,而是华国来的工友们。
“你们干什么?!”光头男举起枪,枪口指着走在最前面的“高松晃”,“再往前一步,老子就开枪了!”
丰川清告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高松晃”面孔,一瘸一拐、一马当先地穿过了警视厅那形同虚设的盾牌防线,一直走到距离枪口不到五米的地方才停下。
他抬起头,用一口带着点南方口音、却异常标准的中文说道:
“给点吃的。”
这四个字说得平淡无奇,就像是邻居来借把葱。
光头男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哟,会说中文呵?看在家乡话的份上,你可以进唐人街帮工,我们不是说了会说天朝雅音的都可以进来吗?不过这粮食可都是我们要花大价钱从那些会社手里买的,唐人街几十万张嘴,现在东京城也乱成一锅粥,我们也很难啊!”
他用枪管点了点丰川清告的胸口:“你们想要吃的?行啊!拿钱来买!先说好,现在只收RMB或者美刀!日元那废纸就别拿出来了!”
“哎……”丰川清告叹了口气,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摊开掌心,展示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可大伙儿没钱啊。连日元都没有,更别说外汇了。怎么办?”
“没钱?”光头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神变得凶狠,“没钱就去死!这世道,没钱还想吃饭?不如去把自己那身皮肉卖给弦卷家,或者去给丰川家三棱家当狗,说不定还能混口剩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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