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望着密林深处,小龙女为何不直接伤人,只让蜜蜂稍加惩戒?
正想着,密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更清晰的琴声,这次的琴音舒缓柔和,像春风拂过湖面。
紧接着,树梢头冒出一股淡淡白烟,白烟里裹着极甜的花香,像是将整个春天的花蜜都浓缩在了里面。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玉蜂闻到花香,忽然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停止了追逐,纷纷调转方向,朝着密林飞去,转眼就消失在藤蔓之后。
地上的十几个人还在哀嚎,却已没了性命之忧。霍都和达尔巴躲在远处的巨石后,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跑了。
尹志平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刚才冒烟的地方,弯腰捡起一片沾了花香的叶子。
那香味甜而不腻,带着股清冷的草木气。
“原来她用琴声指挥玉蜂,用花香召回它们。”尹志平喃喃自语,心里对小龙女又多了几分好奇。
他想起师傅丘处机说过,小龙女自幼长在古墓,由孙婆婆一手带大,极少与外界接触。
她的世界里,只有经书、剑谱和那架陪伴多年的古琴。她潜心修炼,更是将自己彻底封闭在墓中,连重阳宫的人都难得见她一面。
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为何会被李莫愁盯上?
尹志平忽然想起李莫愁闯墓时留下的那些剑痕,想起石门后那封写着“清理门户”的遗书,心里忽然明白了——李莫愁嫉妒的,或许不只是小龙女的武功,更是她那份不被世事沾染的纯粹。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堕入红尘,却见不得别人置身事外。
夜风渐凉,尹志平裹紧道袍,转身往重阳宫走去。路过那片刚才被玉蜂袭击的地方时,地上的人已经跑光了,只留下几顶被踩烂的帽子和几滴血迹。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听到小龙女名字时的情景。那是在一个雪夜,师兄弟们围坐在火堆旁烤红薯,赵志敬忽然说起古墓派有个仙女似的传人,性子冷得像冰,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的他只当是江湖传言,没放在心上,直到那日在古墓外撞见她练剑,才知传言不虚。
白衣,长剑,月光下的身影如同一幅水墨画。因为距离太远,他甚至没看清她的脸,只记得那截露在袖口外的皓腕,和剑穗上那颗随动作轻晃的珍珠。
“罢了。”尹志平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他是全真教的大弟子,她是古墓派的传人,本就该井水不犯河水。
可不知为何,走在回重阳宫的路上,耳边总回荡着那三声响琴,眼前总浮现出月光下的白衣身影。
他知道小龙女也是孤儿,襁褓时被弃于重阳宫前,晨雾里一声啼哭惊动了孙婆婆,终被带回古墓,成了活死人墓收养的孩子。
谁能想到,十八年后,这位“仙子”竟成了江湖纷争的焦点。
毕竟做了十八年邻居,重阳宫的弟子们啧啧称奇,有人说“难怪总见孙婆婆往山里跑,原来是养着这么个厉害角色”,有人叹“早知道她这么能打,当年就该请她来帮着守山门”。
佩服里掺着点看热闹的新奇,像看一出迟了十八年才开锣的戏。
思绪被一阵孩童的笑闹打断。尹志平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小弟子正围着场边的石碾子追逐,其中一个穿着半旧锦袍的身影格外扎眼——是杨过。
那孩子不知从哪摸了只蟋蟀,正蹲在地上跟人斗得不亦乐乎,侧脸的轮廓像极了杨康,连挑眉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尹志平当时就站在赵志敬身后,清楚地看见他耳根瞬间涨红了。是羞,还是怒?或许都有。赵志敬的武功在三代弟子里是公认的第一,可这“第一”来得有多难,只有他们这些师兄弟知道。
他想起刚入门时,赵志敬总被安排在伙房劈柴。那孩子比他还小两岁,却能抡着比自己还高的斧头,从寅时劈到酉时,手上的血泡破了又结,结了又破,从不见他喊一声疼。
有次他半夜起夜,撞见赵志敬在月光下练拳,一招“白云出岫”重复了整整一百遍,直到晨光染白了天际。“我爹娘是佃农,被地主逼死的。”有次酒后,赵志敬红着眼对他说,“我不想一辈子让人踩在脚底下。”
这份要强,让赵志敬成了三代弟子里最耀眼的一个。可也让他像根绷得太紧的弦,稍有触碰就会断。
郭靖上山那天,这根弦终于绷到了极限。
尹志平看着赵志敬带着弟子拦住郭靖,看着他挥剑刺向那个名满天下的大侠,又看着郭靖只用三成功力就将他震飞在地。“你的武功还不错。”郭靖的声音很平淡,却比任何斥责都伤人。
从那天起,赵志敬看杨过的眼神就变了。
起初是严苛。每日天不亮就把杨过从床上拽起来,扎马步要扎到汗水浸透石砖,练剑要练到手臂抬不起来。“我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赵志敬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可他忘了,杨过不是他。杨过会偷懒,会顶嘴,会趁他不注意往他的茶水里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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