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耳中全然不闻少女的质问,只觉喉间腥甜翻涌,右腿枪伤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栽倒——方才为闯帐,他硬受了守卫一记狼牙棒,此刻血已浸透,顺着裤管滴滴答答落在羊绒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唯有擒住帐中之人,方能搏一线生机。
念头未落,他足尖在地毯上猛地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扑上前,左手五指成爪,径直扣向少女纤细的脖颈。那少女虽贵为郡主,自小也学过些防身之术,见状惊得后退半步,抬手便想格挡,怎奈她气力微薄,又哪里是身负重伤却拼尽全力的尹志平的对手?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尹志平的手掌已牢牢锁住她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将她后半句斥责死死堵在喉间。
“唔……”少女喉间溢出细碎的闷哼,精致的眉眼间凝起薄怒,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却仍强撑着不肯示弱,只是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惊惧,终究暴露了她的慌乱。
尹志平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她脖颈的细腻肌肤与微弱脉搏,心中陡然一沉——这触感柔腻,绝非常年习武之人所有,再看她身上绣金缀玉的锦袍,帐内铺着的银狐皮毯,更笃定此人身份绝非寻常亲眷。
帐外的蒙古士兵本已蜂拥至帐门,见此情景纷纷顿住脚步,手中长戈举在半空,却无一人敢再上前。
为首的金盔将领,脸色瞬间铁青,腰间弯刀“呛啷”出鞘半截,却又猛地顿住,目光死死盯着尹志平掌下的少女,喉结滚动,竟不敢下令强攻。
“都退开!”尹志平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因失血过多而带着颤意,却仍强撑着将内力灌注于声线,让每一个字都透着威慑,“再往前一步,我便捏断她的脖子!”
士兵们面面相觑,手中的长戈微微颤抖,箭囊中的箭矢已搭在弓弦上,箭尖却始终不敢对准尹志平——怕误伤郡主,更怕触怒帐中之人。
尹志平余光扫过帐外,见士兵们虽未退去,却已不自觉地向后挪了半尺,心中越发笃定:“这少女定是蒙古大可汗的亲眷,否则这些视死如归的蒙古兵怎会如此投鼠忌器?”
此前他身陷重围,短刃染血,右腿枪伤深可见骨,本已抱定必死之心,此刻握着这根“救命稻草”,眼底重新燃起求生的火光。
他扣着少女的脖颈,缓缓向帐外挪动,每走一步,右腿的伤口便如被烙铁灼烧般剧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少女淡蓝色的锦袍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那金盔将领见状,急得双目赤红,上前一步怒喝道:“汉人贼子!放开郡主!若你敢伤她分毫,我定将你凌迟处死!”
他话音刚落,帐内少女突然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极淡,带着几分稚气,却似有千斤重量,让将领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身形一僵,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竟真的挥手示意士兵后退数步,只是仍将帐篷团团围住,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箭尖始终对准尹志平的要害,只待他稍有异动便万箭齐发。
尹志平并未察觉少女与将领间的异样,只当是将领忌惮她身份,不敢擅自做主。他此刻满心都是突围,扣着少女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逼得少女微微蹙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帐外的风卷着沙尘吹进来,拂动少女鬓边的东珠,发出细碎的轻响,与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紧张。
双方陷入僵持,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每一秒都如一个时辰般漫长。尹志平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下少女脉搏的跳动,也能感受到自己体力的飞速流逝——他左臂的刀伤仍在流血,右腿的枪伤已开始麻木,若再拖下去,不等蒙古兵动手,他自己便会因失血过多而倒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士兵的惊呼与兵刃碰撞的脆响,如惊雷般打破了僵局。
尹志平心中一动,强撑着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骑着棕红色战马,在蒙古士兵的包围圈中横冲直撞——那战马正是此前凌飞燕夺取的头马,神骏非凡,此刻驮着凌飞燕,如一道红色闪电,硬生生冲开一道缺口。
“尹大哥!快上马!”凌飞燕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起漫天尘土,将围上来的两名士兵踹倒在地。她朝着尹志平伸出手,脸上沾着尘土,发丝凌乱,眼中却满是焦急与坚定。
原来凌飞燕此前虽按尹志平的吩咐前往离开,却始终放心不下。她夺马突围后,并未远走,而是在营寨外围徘徊,见尹志平被困在白帐前,便立刻心生一计——她故意策马在营寨东侧奔驰,吸引了部分追兵,待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尹志平身上时,再猛地折返,借着群马受惊的混乱,硬生生冲开包围圈。
尹志平心中一热,他知道凌飞燕此举有多危险,营寨内到处都是蒙古兵,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可她却为了自己,毅然决然地折了回来。
他不敢再多想,左手仍死死扣着少女的脖颈,右手抓住凌飞燕的手腕,足尖在地上猛地一点,借着凌飞燕的拉力纵身跃起——这一跃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落地时右腿一软,险些栽倒,好在凌飞燕及时扶住他,将他稳稳拉上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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