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志平身上。赵志平刚从树上爬下来,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依旧苍白,道袍上沾满了泥土与枝叶。
有好几次都险些掉进沼泽里面,他摆了摆手,声音虚弱:“我、我没事……就是有点腿软。”
尹志平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以免蒙古兵绕路追来。”
赵志平点点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众人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朝着密林深处走去。林间的雾气渐渐散去,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尹志平走在最前面,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哲别绝非等闲之辈,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场追杀,恐怕还没结束。
沼泽边缘,蒙古小队长正要率领队伍绕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喘息,“哲别将军来了!”
小队长眼中骤然亮起,连忙整理盔甲,快步朝着斥候所指的方向迎去。不多时,便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哲别。即便奔行许久,依旧气息平稳。
“为何停下?”哲别勒住马缰,目光扫过沼泽边缘的兵卒,最后落在小队长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小队长连忙上前,躬身禀报:“将军,前方是数里宽的沼泽,汉人借树枝攀援而过,我等……我等无法追赶,正准备绕路。”
哲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沼泽上空的树枝间已没了人影,只剩几片晃动的枯叶。他眉头微蹙,翻身下马,走到沼泽边缘,蹲下身,手指蘸了一点泥浆,放在鼻尖轻嗅。泥浆的腐臭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草木的青涩——这沼泽虽深,却并非无底,且边缘的泥浆相对紧实。
“绕路?等你们绕过去,汉人早已跑没影了。”哲别站起身,目光落在身后的兵卒身上,沉声道,“所有人,解下盔甲,连同兵器一起,用绳索捆好,拴在马后!”
兵卒们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盔甲是战场上的屏障,解下盔甲,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小队长也连忙道:“将军,没有盔甲,若是遇到汉人反扑,我等……”
“少废话!”哲别厉声打断他,“沼泽泥泞,盔甲沉重,带着盔甲骑马,只会陷进沼泽。解下盔甲,分散重量,再借着马匹的速度,方能冲过沼泽!”
他说着,已率先解下身上的皮甲,将其与长弓一起捆在马后,随即翻身上马,伏在马背上,对众人道:“都照做!我先过,你们跟着!”
话音未落,哲别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扬起,朝着沼泽冲去。
哲别伏在马背上,黑马四蹄翻飞,踏过沼泽边缘的泥浆时,溅起的黑绿色泥点顺着马腹滑落,却始终未陷进半分。
这法子并非他临时所想——早年在漠北草原征战时,他曾率小队追击叛军,误入一片芦苇沼泽。
当时马匹驮着盔甲与兵器,刚踏入便陷进泥浆,眼看叛军要逃,他当机立断命人卸下盔甲,将其捆在马后分散重量,再催马疾驰。
骑兵的盔甲看似是护身屏障,实则沉重异常,一套精铁盔甲足有五六十斤,比半大孩童还重。
马匹卸下这份负担,不仅能在松软地面立足,速度也比往日快了三成。
此刻故技重施,黑马果然如当年那般矫健,蹄子只在泥浆上短暂点触,便带着他跃向前方。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也反应过来,连忙解下盔甲与兵器,匆匆捆在马后,纷纷翻身上马,跟在哲别身后,朝着沼泽冲去。
黑马在沼泽中疾驰,泥浆虽不时漫过马蹄,却始终没有陷进去,哲别伏在马背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手中紧握着缰绳,调整着马匹的方向。
身后的蒙古兵也纷纷效仿,马匹虽不如哲别的黑马神骏,却也凭借着速度与减轻的重量,在沼泽中艰难前行。
队伍中并非人人都能如哲别般顺遂。有兵卒胯下的马本就瘦弱,卸下盔甲后虽轻快几分,却仍跟不上大队速度。马蹄刚踏入沼泽中段,便因滞涩慢了半拍,前蹄猛地陷进泥浆,黑绿色的淤泥瞬间漫过马膝。
马上兵卒惊呼着拍打马臀,马儿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泥浆很快漫到马腹。还有的马跑至半途,突然失蹄,连人带马摔进沼泽,淤泥如饥兽般涌来,瞬间吞没大半个身子。
兵卒伸手呼救,却只抓住一把泥浆,最终被沼泽彻底吞噬,连惨叫声都被淤泥闷得模糊。这便是战场的残酷,半点差池便是生死之别,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命丧于此。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哲别便率领着众人冲过沼泽,落在对岸的草地上。他翻身下马,立刻命人重新穿上盔甲,拿起兵器,目光扫过前方的密林,冷声道:“汉人刚过不久,踪迹未散,给我追!今日务必将他们斩尽杀绝!”
兵卒们齐声应和,声音虽因奔袭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几分悍勇。他们翻身上马,朝着密林深处追去,马蹄声在林间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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