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抱着凌月儿,表面上神色如常,指尖却因内力暗运而微微泛白,目光紧锁着大堂中央的贾恒,心头疑云如浓雾般挥之不去。
此前殷乘风与赵志敬皆言贾似道对他们的行踪、计划了如指掌,而贾似道刚失势,其子却敢在这闹市酒楼横行无忌,这岂不是将软肋送到敌人眼前?
若贾似道真如传闻中那般狡诈,怎会让儿子置身险境?是算准无人敢动贾家人,还是……这根本就是引他们上钩的圈套?
“给我往死里打!一个跑堂的也敢跟爷抢女人,不知死活!”贾恒一脚踹在跑堂男子心口,看着对方蜷缩在地、口吐鲜血的模样,肥肉堆挤的脸上满是戏谑。
他身后两个打手立刻上前,拳脚如冰雹般落在男子身上,骨裂声夹杂着男子的闷哼,听得围观客人无不皱眉,却无一人敢出声阻拦——贾似道虽失权,残余势力仍在,没人愿为一个陌生人惹祸上身。
“住手!你们别打我丈夫!”被按在桌边的女杂役哭得撕心裂肺,粗布衣裙被扯得歪斜,露出的胳膊上满是抓痕。两个打手却恍若未闻,反而加重了力道,将她的手腕按在桌沿,让她动弹不得。
贾恒缓步走到女杂役身前,油腻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猥琐得令人作呕:“哭什么?跟着爷,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男人?”
他转头瞥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跑堂男子,嗤笑一声,“长得高、生得俊又如何?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废物一个!今天爷就当着他的面,让你尝尝快活的滋味!”说罢,他便要伸手去扯女杂役的衣襟。
“无耻之徒!”凌飞燕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刚要纵身上前,却见两道身影比她更快——殷乘风与赵志敬几乎同时从楼梯口掠出,衣袂带风,瞬间便到了大堂中央。
殷乘风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剑脊精准地砸在两个按押女杂役的打手手腕上。“咔嚓”两声脆响,打手惨叫着松开手,捂着手腕连连后退。
赵志敬则祭出拂尘,梢如灵蛇般缠上殴打跑堂男子的打手脚踝,猛地发力一扯,两个打手便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没等起身,就被赵志敬补了两记,昏死过去。
这几个打手本就是贾恒临时雇来的地痞,武功稀松平常,在殷乘风与赵志敬面前竟连一招都接不住。
贾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随即恼羞成怒:“哪来的野道士,敢管爷的闲事?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贾似道!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未落,地上的跑堂男子突然挣扎着爬起。方才的殴打让他浑身是伤,肋骨处的剧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可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一把火点燃了他胸腔里的血性,将所有理智焚烧殆尽。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瞥见脚边碎裂的酒坛瓦片——边缘锋利如刀,泛着冷光。
男子的眼神骤然变得通红,血丝爬满眼底,他猛地抓起那块瓦片,指腹被割破也浑然不觉。此刻贾恒正沉浸在掌控他人的得意中,丝毫没察觉身后的杀机。男子攥紧瓦片,脚步踉跄却带着决绝,狠狠捅进了贾恒的咽喉!
“噗嗤——”
尖锐的瓦片划破皮肉、刺穿气管的声音,在喧闹的大堂里格外刺耳。鲜血如喷泉般喷溅而出,染红了贾恒身上价值不菲的锦缎长袍,也溅到了围观客人的衣摆上,留下点点猩红。
贾恒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死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跑堂手里!他可是贾似道的儿子,平日里横行临安城,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那些打手围着他转,百姓怕他躲他,从来都是他肆意欺凌别人,哪有别人敢动他一根手指的份?
他双手死死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破风箱般刺耳。身体踉跄着倒在地上,双腿徒劳地蹬了几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摸到满手温热的鲜血。意识模糊之际,他脑中闪过的还是往日众星捧月的场景,却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栽在一个“下人”手里。
他从未想过,自己所倚仗的从来不是自身的力量,不过是父亲贾似道的权势。那些打手趋炎附势,是怕贾似道的报复;百姓避让三分,是惧贾家门楣的威慑。一旦没了这些外界的庇护,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仗势欺人的废物,自身早已布满破绽。
可惜,这份醒悟来得太晚。贾恒的身体彻底僵住,眼睛仍圆睁着,仿佛还在为这荒诞的结局感到不甘,却再也没机会明白这致命的道理。
“杀人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堂内瞬间陷入混乱。客人们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往门外跑,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杯盘碎裂的声音、尖叫声响成一片。
殷乘风与赵志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讶。他们闯荡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凶徒恶汉,却从未想过,一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跑堂男子,竟有如此胆量,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一块碎瓦片刺杀贾似道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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