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岔路口时,已至晌午。晨雾裹着露水,沾湿了车帘边角,郑虎臣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他转身朝车内喊道:“诸位英雄,前面两条路,往左是去临安的官道,往右是往南方的小路。我打算带贾似道的头颅去临安,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奸贼的下场!”
话音刚落,赵志敬便迫不及待地探出头,眼中满是热切:“去临安!我跟郑大人一起去!今日诛杀贾似道,沿途百姓都称我们是英雄,到了临安,圣上定然会嘉奖我们!到时候,我赵志敬的名字,也能在江湖上再响几分!”他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拂尘,显然还沉浸在“英雄”的赞誉里,半点没察觉到尹志平阴沉的脸色。
尹志平坐在车内,看着赵志敬那副志得意满、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只剩翻涌的无奈与憋闷——这赵志敬简直就是没带脑子!皇上何时下过旨意要杀贾似道?不过是民间怨声载道,郑虎臣喊着“替天行道”罢了,他竟真把这当成了能邀功请赏的“大功”,半点没察觉其中的凶险。
“这所谓的‘功劳’,分明是催命符!”尹志平暗自咬牙,目光扫过车外郑虎臣的背影,心头已有定论——郑虎臣定然是被控制了。虽不知对方用了何种邪术,控制到了哪一步,但从他连“皇上未下令杀贾似道”这点基本判断都没有来看,他的头脑早就是迷糊的,不过是贾似道手里的提线木偶。
再看赵志敬,尹志平更是愁绪难平。赵志敬是被邪术控制了,还是单纯被利欲熏心?现在根本说不清。可眼下的局势,比面对真刀真枪的敌人还要恐怖——你永远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人被暗中操控,甚至连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该做什么,都可能被无形的手左右。
他越想越心惊,郑虎臣的结局几乎已经写定: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民族大义,是为民除害的英雄,可说不定走不到临安,就在半路上被贾似道的人“灭口”;就算侥幸到了临安,也绝无可能见到皇上,等待他的只会是一群早已埋伏好的兵丁,最终落得个郎当入狱、斩首示众的下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绝不能跟他一起走!”尹志平在心底坚定了念头,同时又冒出一层冷汗——他们这群“目击者”,是知晓“贾似道已死”的最后线索,贾似道为了彻底掩盖假死的秘密,绝不会留下任何活口。钱通三人已死,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
他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初衷,想起怀有身孕的小龙女,心口猛地一紧。“我不能在这里耗着,更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一起送死。小龙女还在等我回去,我必须尽快脱身,赶去救她。”这个念头让尹志平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不能去临安,也不能停留,必须走右边的小路,往南方去。”
这话一出,车内瞬间安静下来。赵志敬率先皱起眉,语气带着不满:“尹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去临安既能领功,又能得到朝廷庇护,为何要往南方的荒路走?那里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万一遇到劫匪,岂不是自讨苦吃?”
殷乘风也看向尹志平,脸上满是疑惑:“尹兄,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但你的伤势还没好。往南方去路途颠簸,怕是会加重你的伤情。不如我们先找个城镇休整几日,等你伤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凌飞燕也点头附和:“殷兄说得对,尹大哥。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长途奔波了。月儿也累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给月儿做些热饭吃,好不好?”她说着,还摸了摸凌月儿的头,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尹志平,小声道:“尹大哥,我想喝羊肉粥。”
尹志平看着凌月儿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睛,小脸上还沾着些许旅途的尘土,心里一阵发酸,可指尖却依旧紧紧攥着衣角——他不能心软,心软就是把所有人往火坑里推。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目光扫过车内众人:“不行,我们必须现在就走!临安绝不能去,停留在这里也不行!”
赵志敬刚要反驳,就被尹志平打断。尹志平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赵师兄,你以为去了临安就能领功受赏?你忘了那些江湖人掺和朝廷事的下场?当年岳飞将军麾下的‘背嵬军’里,有多少江湖好汉为保家国出生入死,可最后呢?岳飞将军被冤杀,那些好汉要么被安上‘谋逆’的罪名处死,要么被流放边疆,这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
他顿了顿,又看向殷乘风:“殷兄,我们本就是江湖人,靠刀剑吃饭,凭良心做事。朝廷的水有多深,你我都清楚。贾似道是前宰相,就算真死了,朝廷也绝不会让一群江湖人拿着他的头颅邀功——他们只会觉得我们‘以下犯上’,等利用完我们,转头就会把我们当成‘乱党’除掉,永绝后患。”
凌飞燕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抱紧了凌月儿。尹志平又道:“我们杀贾似道,是因为他祸国殃民,是为了让更多百姓少受些苦,这就够了。何必非要去朝廷邀功?只要我们做的事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手里的刀剑,就比什么都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