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特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她将发髻重新梳理过,只插了一支简单的桃木簪,褪去了往日的骄纵张扬,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娴静。只是她眼底深处藏着的紧张,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双手放在身前,微微攥着裙摆。
朱子柳受邀作陪,他身着青色长衫,手持羽扇,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昨夜刺客服毒自尽之事让他心有余悸,郭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不多时,院外传来脚步声,赵志敬和尹志平便如约而至。二人皆是一身浆洗得妥帖的干净道袍,衬得几分出尘气度,唯有赵志敬掌心的伤口扎眼——那伤已用上好的金疮药重新包扎,此刻不再流血,可雪白布条裹着的地方,落在郭芙眼里,只觉得刺目又碍眼。
郭芙抬眼撞见赵志敬的脸,瞬间脸色一白,周身的气血都似凝固了。她本就误以为是赵志敬趁自己昏迷玷污了清白,此前更亲眼撞见他与洪凌波在暗处卿卿我我、举止亲昵。
此刻望着赵志敬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龌龊画面: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趁着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时,趴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她浑身控制不住地轻颤,指尖早已摸到腰间剑柄,只差一点便要拔出剑来,当场将这恶人斩于剑下。
好在张嬷嬷就站在她身侧,眼疾手快,暗中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按住她按剑的手腕,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郭芙这才猛然回神,惊出一身冷汗,强压下翻涌的杀意与恶心,硬生生敛去脸上的不自然。
郭芙打了一圈,却独独不见洪凌波的身影。赵志敬入座后似是察觉郭芙的目光,主动解释道:“郭小姐,我那徒弟只是一介女子,我瞧郭府近日似有暗流涌动,留在此地太过凶险,便让她先寻个安全去处等候,还望勿怪。”
郭芙闻言,眼神下意识瞟向张嬷嬷。张嬷嬷神色如常,端着茶盏的手稳如泰山,暗中却对她递了个安心的眼色。稍后趁添茶之际,张嬷嬷俯身靠近,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小姐莫慌,眼下先从这二人嘴里套出秘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道姑而已,日后想寻她算账,还不是易如反掌?”
郭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慌乱与恨意,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得体的笑容,声音尽量放得温和:“赵道长、尹道长,一路辛苦,请入座。”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眼底深处仍藏着未散的寒意与嫌恶。
赵志敬和尹志平纷纷拱手行礼,随后入座。赵志敬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郭芙,只觉得眼前这位郭小姐的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回想了片刻,可眼前的郭小姐身着淡粉衣裙,温婉端庄,与昨夜那个手持匕首、眼神狠厉的刺客判若两人,而且郭小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做出行刺之事?他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尹志平也觉得郭芙今日有些异样,往日里这位郭小姐娇纵任性,说话直来直去,今日却这般温婉客气,实在有些反常。但他也并未多想,只当是郭小姐长大了,懂得待客之道了。
“郭小姐客气了,我等前来襄阳,本就是为了抗击蒙古,保卫百姓,何需这般劳烦?”赵志敬端起酒杯,语气客气,“郭大侠伤势如何?我等此次前来,有要事想与郭大侠商议,不知郭大侠何时能够见客?”
郭芙闻言,心中顿时一动,脸上堆起诚恳的笑意,声音柔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赵道长、尹道长见谅,家父还需静养几日,实在不宜被外物打扰。二位若是信得过小女,不妨先将事情告知于我,我定当一字不差转告。”
说罢,她拿起桌上酒壶,亲自为二人斟酒。酒液顺着壶口缓缓流入杯中,泛起细密的酒花,而她持壶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连带着酒液都晃出了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映出点点湿痕——她终究是初次做这等事,心中慌乱难掩,生怕一个不慎便被看出破绽。
赵志敬见状,下意识抬手想阻止,口中说道:“郭小姐不必多礼,我自己来便好。”指尖却无意中碰到了郭芙的手背。在郭芙眼中,这可是玷污了自己的恶人,此刻竟再次触碰自己的身体,顿时如遭雷击!
一股强烈的恶心与屈辱感直冲头顶,她浑身一僵,手一抖,半壶酒都泼了出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与嫌恶,几乎要按捺不住拔剑的冲动。
赵志敬只觉指尖触到一片微凉,便见郭芙猛地僵住,酒壶脱手溅了满地酒渍,顿时明白自己无意中冒犯了对方。他连忙收回手,拱手连连赔罪:“郭小姐恕罪!是赵某失了分寸,绝非有意冒犯,还望小姐莫要见怪!”
尹志平坐在一旁,瞧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是无意碰了下手,郭小姐为何反应这般剧烈?他皱着眉,却也不好多问,只顺着赵志敬的话打圆场:“郭小姐莫怪,我师兄素来粗疏,并非有心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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