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没有署名、打印在监狱公用信纸上的“技术风险预警报告”,通过王秘书,直接放在了监狱长锃亮的办公桌中央,压在那份最新、最“辉煌”的生产报表之上。
报告内容冷酷得像一份病危通知书:
核心风险: 替代粘合剂存在重大隐性缺陷,预计在48-72小时内发生批次性粘接失效,导致大规模产品功能故障。
后果评估: 已交付产品将面临大规模退货索赔;监狱生产项目信誉彻底破产;上级严厉追责;所有因“降本增效”产生的“利润”将被吞噬,并引发巨额损失。
根源追溯: 方案基于未经充分验证的替代品,决策流程存在重大疏漏(指向监狱长的贪功冒进)。
唯一解决方案: 立即全面停产;召回已使用替代粘合剂的产品;启动紧急预案,由报告撰写人(即秦云龙)主导技术攻关,在极短时间内(24-48小时)开发出可靠、合规的应急替代/修复方案,并负责后续质量保证。
附加说明: 此风险已进行严密建模验证,置信度>99%。现有检测手段无法在故障爆发前识别此隐患。
报告的最后一行,没有请求,只有冰冷的陈述:
此危机的解决,是避免系统性崩塌的唯一途径。其价值,等同于立即终结我剩余的刑期,以及必要的行动自由保障(包括但不限于提前假释、离监就医等合法途径)。
王秘书放下报告时,手指都在发抖,他甚至不敢看监狱长的脸,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监狱长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一动不动。窗外惨白的光线照在他脸上,金丝雀胸针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拿起报告,手指僵硬。报告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眼球,刺穿他膨胀的虚荣和贪婪。冷汗,第一次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彻骨的恐惧和暴怒,从他额角渗出。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
“砰——!”
昂贵的烟灰缸粉身碎骨。
“秦!云!龙!”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毒蛇反噬的狂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明白了,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对方庞大棋局里的一颗棋子!那卓越的方案,那虚假的产能,那即将爆发的灾难…全都是这个囚徒精心设计的陷阱!而自己,竟然一步步心甘情愿地跳了进来!
他跌坐回椅子,粗重地喘息。报告里描述的后果让他不寒而栗。退货、索赔、信誉破产、上级追责…这足以让他奋斗半生得来的一切化为乌有,甚至锒铛入狱!秦云龙掐住了他的命脉,而且掐得如此精准,如此冷酷!
他死死盯着报告最后那行字。立即终结刑期?行动自由保障?这是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勒索!代价高昂到了极点!
可是…他有选择吗?
没有。
唯一的“解药”,攥在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此刻或许正在监舍里安静看书的囚徒手中。
监狱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挣扎、暴怒、恐惧、屈辱、最后是认命般的绝望,如同风暴般交织翻滚。他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内部号码,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准备一份…最高优先级的减刑申请…刑期…清零。理由…重大立功…挽救国家财产…避免重大损失…立刻…马上!还有…准备一份特别离监就医的预案…要快!”
他放下电话,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报告上,秦云龙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所森严的监狱,早已不再是关押秦云龙的牢笼。它,以及他自己,都成了秦云龙通往澳门赌场梦想的…一块垫脚石。
秦云龙合上手中那本晦涩的《随机过程导论》,摘下金丝眼镜,用囚服的衣角仔细擦拭着镜片。他听到了远处监狱长办公室方向隐约传来的那声闷响(烟灰缸碎裂的声音),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
赌局,进入最终结算。
秦云龙赢了。
澳门那金碧辉煌的赌场,霓虹灯的光芒,仿佛已经穿透了厚重的高墙电网,在他深潭般的眼底,投下了第一缕属于自由的光影。减刑,已成定局。
不出半年,秦云龙带着刀语诺、刘紫瑶以及儿子和女儿出现在澳门王朝大酒店。
梦想的大门,正在轰然开启。
澳门的空气粘稠、喧嚣,浸透了金钱的欲望与海风的咸腥。霓虹灯如同流淌的液态黄金,将“王朝大酒店”五个大字烘托得如同这座不夜城的王冠。秦云龙站在顶楼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光怪陆离的赌城夜景。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窗外的流光溢彩,镜片后的目光却深如寒潭,没有丝毫初临宝地的兴奋,只有冰冷的审视与计算。
减刑出狱,如同褪下一层沉重的枷锁,却也剥去了监狱那畸形的保护层。在这里,规则更加复杂,对手更加凶残,赌注也更加致命。他的筹码,是自由,是复仇,是夺回他曾失去的一切——这座以“王朝”为名的赌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