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一声。比刚才更清晰一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慢条斯理地,一级一级,踩着那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向上走来。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手电筒的光束在我剧烈颤抖的手中乱晃,将阁楼上堆积的杂物阴影拉扯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不能待在这里!阁楼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那个楼梯口!如果那个东西上来,我就被堵死在这个无处可逃的囚笼里了!
逃!必须立刻逃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击穿了我几乎僵硬的神经。我手忙脚乱地将摊开的图纸胡乱卷起,也顾不上重新用油布包裹,死死攥在手里,仿佛这些冰冷的纸张能给我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机,手电光惊恐地钉在楼梯口的方向。
脚步声还在继续。
“嘎——吱——”
是老旧的木板承受重量时发出的呻吟,缓慢,拖沓,带着一种黏稠的质感,不像是活人的脚步,倒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拖行。
它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混杂在脚步的间隙里。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地冲向楼梯口。必须趁它还没完全上来之前冲下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然而,就在我冲到楼梯口,准备不顾一切地往下冲时,手电光向下一扫——
楼梯上,空无一人。
只有那段盘旋向下的、幽暗的楼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刚才那清晰的脚步声和摩擦声,在我到达楼梯口的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寒意,以及那种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的毛骨悚然之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重了。它就在附近!一定在!
我僵在楼梯口,进退维谷。下去?下面那片黑暗中,谁知道它潜伏在哪个角落?留在阁楼?更是死路一条。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我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恐慌只会死得更快。
我深吸一口那带着霉味的冰冷空气,将手机手电的光束调到最亮,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开始向下走。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耳朵竖起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整个老宅死寂得可怕,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声、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脚下木板发出的、被刻意放轻后依然清晰的“嘎吱”声。
走下楼梯,重新回到二楼的走廊。走廊里依旧昏暗,远处堂屋传来的隐约人声,此刻听起来竟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我握紧了手中的图纸卷,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紧闭的房门和那些深邃的阴影。
它在哪里?
刚才在楼梯上的……是什么?
我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离开二楼,回到有人的堂屋。然而,就在我经过通往偏房(也就是陈锋昨晚死去的那间屋子)的拐角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
偏房那扇虚掩着的房门缝隙里,似乎有一片比周围黑暗更浓重的阴影,动了一下。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回落,手脚一片冰凉。几乎是本能地,我猛地转过头,将手电光对准了那道门缝。
光柱刺入黑暗,照亮了房门内的一小块地面。
就在那光斑的边缘,紧贴着门的内侧,我看到了……一角深色的、类似旧式长衫下摆的布料,以及一只穿着老式布鞋的、毫无血色的脚。
它就在门后!隔着这扇薄薄的门板,静静地站着!
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不到半米!
“嗬……”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抽气声,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猛地向后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转过身,再也顾不得什么谨慎,发疯般沿着走廊向楼梯口跑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老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慌乱。
冲下楼梯,冲进一楼的堂屋。
堂屋里,叔伯们还在,三叔公也依旧坐在他的藤椅上。我的突然闯入,带着一脸无法掩饰的惊惶和狼狈,让所有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带着惊疑、询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小默?你怎么了?” 一位堂叔皱着眉问道,目光落在我手中紧攥的图纸卷上,“你手里拿的什么?你跑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想告诉他们我刚才的经历,想告诉他们阁楼上的发现,想告诉他们那个穿着太爷爷衣服的“东西”就在二楼的偏房门外!
但当我看到他们脸上那种混杂着困惑和某种深植于心的畏惧表情时,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们会信吗?还是会像看待之前的陈锋一样,认为我疯了,或者……触怒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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