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有家不起眼的古董店,叫“拾遗斋”。店面狭小昏暗,终年弥漫着一股樟木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姓吴,寡言少语,眼神浑浊,看人时却总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的审视感。
我是那里的常客,倒不是多懂行,纯粹是喜欢那种被时光浸透的氛围。那天,我在一堆泛黄的旧书里,发现了一卷用暗黄色绸缎包裹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幅画。
画纸脆弱,边缘泛着焦褐色,像是被火燎过。画上是一个古装女子,没有背景,只有一片虚无的留白。女子的面容极其美丽,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唇,肤若凝脂,每一笔都勾勒得恰到好处,堪称绝色。
但奇怪的是,这美人没有画眼睛。
眼眶里空空如也,只有画纸原本的底色,使得整张脸缺乏神采,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洞和诡异。更让人不适的是,画的右下角,用朱砂写着一行极小、极扭曲的字,像是符咒,又像是某种警告,我辨认不出。
“吴老板,这画……”我拿着画,心里有些发毛,却又莫名被吸引。
吴老板抬起眼皮,瞥了那画一眼,浑浊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这画不卖。”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为什么?我看着挺特别的。”我不死心。这无眼美人像有种奇异的魔力,越是看,越觉得那空白的眼眶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吴老板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画……不详。看久了,伤神。”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头那股想要占有它的冲动就越是强烈。最终,在我几乎磨破嘴皮子,并付了一笔远超它价值的钱后,吴老板才极不情愿地、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将画给了我,临了又重复了一句:“记住,别看太久,尤其……别在晚上看。”
我如获至宝,将画带回了我的单身公寓。
起初,我只是把它挂在书房,偶尔欣赏。这美人确实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即使没有眼睛,那精致的五官和婉约的姿态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我常常对着画发呆,想象着她若有双眸,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但很快,怪事发生了。
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穿着古装的白影在我床边徘徊,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一种深切的悲伤和……渴望。她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总是发不出声音。
白天,我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对着那幅画,我渐渐觉得,画中人的姿态似乎有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有时觉得她的嘴角似乎弯起了一丁点,像是在笑;有时又觉得她的脖颈似乎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我以为是心理作用,或者是光线变化造成的错觉。
直到那天深夜,我加班写稿,疲惫不堪,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被一阵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惊醒。
那哭声哀婉凄切,仿佛就在这房间里。
我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书桌前,那幅画的位置,原本空白的美人眼眶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含着泪水的杏眼,瞳孔漆黑,如同深潭,正幽幽地、带着无尽的哀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直勾勾地盯着我!
画活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打开灯。
灯光大亮,画还是那幅画,美人眼眶里依旧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极度疲惫下的幻觉。
但那种被凝视的冰冷感觉,却久久不散。
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那幅画。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交织着,折磨着我。我把它从书房取下,卷起来,塞进了储藏室的最底层,眼不见为净。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精神萎靡不振,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照镜子时,偶尔会觉得镜中的自己,眉眼间似乎多了一丝陌生的、属于画中人的柔媚,但细看之下,又什么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自己对某些事情的记忆开始模糊,而脑子里却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完全不属于我的、零碎而古老的记忆片段——江南的烟雨,深宅的回廊,某种香料的气味……
我意识到,那幅画真的有问题!吴老板没有骗我!
我冲回“拾遗斋”,想找吴老板问个明白,或者把这邪门的画退掉。可到了地方,却发现店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招租广告。隔壁店铺的人说,吴老板前几天突然病重,被亲戚接走了,店也关了。
最后的希望断了。
惶惶不可终日地又过了几天,我的状况越来越差。有时对着空白的墙壁,都能恍惚看到那个古装美人的影子。耳边也时常出现幻听,是那个哀婉的哭声,还有细微的、像是丝绸摩擦的窸窣声。
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我想起了画角那行朱砂小字。那一定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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