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闭合的闷响还在耳膜里震,但没人回头。
因为前方那九盏灯已经熄了七盏,剩下两盏摇曳如将死之火,映得满室影子像被踩扁的墨团,黏在地上缓缓蠕动。空气里浮着一股烧焦纸钱的味道,混着北冥伤口渗出的血气,浓得能拧出一滩锈水。
南宫笑天蹲在原地,手里飞梭的屏早黑了,只剩个边角闪着红光,像是电子宠物临终前的呼吸。“我这宝贝比我还先阵亡。”他叹了口气,把飞梭塞进怀里,“下辈子投胎当个暖手宝吧,至少活得久点。”
苍幺妹一脚踹在墙上,震落一层灰。“打完收工还不给开门?这破庙是想赖账啊?”她骂归骂,手里的毒刃却没离身,刀尖垂地,绿芒微闪,随时准备再干一票大的。
冉诗语没动。
她盯着《幻灵仙典》——书页正微微发烫,像揣了只快跑断气的雀儿。识海中,妖兽解析图还没散去,残影上标着“命损八成,余二未灭”。她深吸一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压下那股从胃里翻上来的腥甜。
“还有两个。”她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一个藏在灯架背面,另一个……在我们脚底下。”
话音刚落,地面裂开一道细缝。
一头影傀从砖缝里钻出,背部灯焰幽蓝,动作却比之前慢了半拍,仿佛电量不足的机关人偶。它刚抬头,苍幺妹的毒刃就钉进了它后颈,绿光一绞,灯焰“啪”地灭了。
“最后一个呢?”南宫笑天左右张望,“不会躲去泡茶了吧?”
“在这。”北冥忽然开口。
他靠墙坐着,脸色白得像雪窖里冻了三天的豆腐,右手却仍死死攥着剑柄,剑尖朝下,插在阵纹交汇处。剑身嗡鸣不止,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着。
“它不敢现身。”冉诗语缓步上前,秘籍横于胸前,“它的灯焰在颤抖——它怕你这把剑。”
北冥苦笑:“可我连站起来都费劲。”
“那就躺着装高人。”苍幺妹咧嘴一笑,顺手从袖里摸出三枚响雷符,“老子给你唱个大戏,保准它忍不住出来看热闹!”
她猛地将符纸甩向空中,双手结印,一声暴喝:“炸!”
“轰隆——”
火光炸开的瞬间,最后一头影傀终于现身,从第九盏灯后扑出,直取北冥咽喉。但它忘了背后还有人。
冉诗语早有准备。
她双手合拢秘籍,低喝:“幻灵分身,现!”
一道身影自她体内分裂而出,与她动作同步,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两人合力催动《幻灵仙典》,灵力屏障瞬间成型,将妖兽弹退数步。
“南宫!”她喊。
“收到!”南宫笑天立刻掏出最后一只闪光符,往空中一抛,“看我的‘午夜霓虹’!”
“砰”地一声,强光炸裂,整个大厅亮如白昼。影傀发出无声嘶吼,身形扭曲,灯焰剧烈晃动。
就是现在!
北冥咬牙,左手撑地,右臂猛抬,长剑自下而上斜斩而出。剑光如霜,精准劈中妖兽背部连接灯焰的丝线。
“嗤——”
灯焰熄灭,妖兽哀嚎崩解,化作一缕黑烟,被秘籍自动吸收。书页轻颤,一行小字浮现:【残魂归档完毕,解锁记忆片段0.3%】
冉诗语合上书,喘了口气。
“清场了。”
她话音刚落,脚下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震动。
不是塌陷,也不是机关启动,更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地下翻身。紧接着,西北角那堆熄灭的灯灰竟开始蠕动,灰烬拼出半个“渊”字,随即缓缓沉入砖缝,消失不见。
“这地方还挺记仇。”南宫笑天挠头,“打完还留签名?”
“别管它。”冉诗语扶起北冥,“我们得往前走。”
主厅尽头,一道石廊悄然开启,两侧墙壁泛着青灰色的微光,像是被人用指甲刮过千百遍的老墙皮。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和冉诗语记忆里母亲祠堂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闭上眼,不再看路。
全凭《幻灵仙典》指引——书页在掌心微微发热,灵气流向如同溪流般清晰可辨。她一步步向前,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左边三步,停。”她低声说。
南宫笑天立刻停下,差点撞上前面的苍幺妹。“你能不能提前说?我这小心脏经不起这么吓。”
“右边五步,贴墙。”她继续道。
苍幺妹冷笑:“你这不成了人形导航仪?下次加个语音播报:‘前方路口请右转,注意避让幻象陷阱’。”
话音未落,她右侧墙面忽然泛起波纹。
一幅画面浮现:年幼的冉诗语跪在祠堂蒲团上,手里捧着一块玉佩,眼泪一颗颗砸在香炉边缘。而门外,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站着,穿着熟悉的素色长裙——是她的母亲。
“别看了。”冉诗语睁眼,一把抓住苍幺妹手腕,“那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苍幺妹猛地抽回手,声音却有些发抖,“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亲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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