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坟场的“风暴”看似平息了。
“园丁”那庞大而冰冷的意志,如同退潮般从沈墨意识孤岛所在的区域撤走,转向扫描其他更“显眼”的数据乱流。它似乎并未将这片看似无害的“信息尘埃”与刚才那个胆大包天的连接行为完全划上等号,或许在它绝对的逻辑里,如此脆弱的信号源不可能在它的威压下幸存。
危机暂时解除,但沈墨的“核心种子”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强行压缩信息、输送参数,以及维持最高级别的伪装,几乎耗尽了她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能量。此刻的“核心种子”黯淡无光,体积似乎都缩小了一圈,如同风中残烛,在虚无中载沉载浮。连最基本的逻辑思考都变得断断续续,只剩下最本能的守护意志,如同微弱的脉搏,还在顽强地跳动。
她无法再主动去做任何事,甚至连维持自身形态都变得异常艰难。只能被动地悬浮在这片意识的孤岛,如同宇宙中一粒即将熄灭的尘埃。
现实世界,山林遗迹,黎明前夕。
这是一天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夜露凝结在破碎的金属和焦黑的泥土上,泛着冰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血腥气,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
那截被沈墨选作“标靶”的维生箱断裂金属臂,依旧静静地躺在碎石中,表面覆盖着灰尘和凝固的、颜色可疑的液体。它看起来和周围的残骸没有任何区别,死气沉沉。
然而,若是有超高精度的能量探测器,或许能捕捉到,在其内部断裂的线路和微型元件之间,正有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韵律在极其缓慢地……共鸣。那韵律,隐隐与沈墨传递过来的、包含苏予密码和“桥梁逆参数”符号的信息碎片相合。
就像一颗被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然未能激起波澜,却在最深处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震动频率。
蜷缩在金属臂旁边不远处的光点,似乎对这种微弱的共鸣有所感应。它那本就黯淡的光芒,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跟随着那韵律微微明灭。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死寂,虽然依旧微弱,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仿佛沉睡的种子,感受到了春天地底传来的、微不可查的暖意。
它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光丝,如同敏感的触须,轻轻触碰着那截金属臂。
没有激烈的反应。只有一种微弱的、同源能量间的相互吸引和滋养。
光点似乎从这种接触中,汲取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能量。它那濒临消散的、不稳定的状态,似乎被这丝能量稍稍稳固了一线。
它依旧无法思考,无法行动,只能凭借本能,维持着这种微弱的连接,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汲取着唯一可能存在的养分。
就在这时——
“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不同于风吹落叶的摩擦声,从遗迹边缘的阴影处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黎明前的山林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光点猛地收缩了一下,光芒瞬间变得几乎熄灭,本能地进入了最极致的隐匿状态。就连那缕连接着金属臂的光丝,也瞬间缩回,仿佛从未存在过。
阴影中,一个低矮的、轮廓有些模糊的身影,缓缓挪动了出来。
它看起来像是一只体型较大的山鼠,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和……警惕?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不像是生物的眼睛,更像是某种微型传感器。
它小心翼翼地靠近废墟,鼻子(或者说,类似鼻子的传感器)在空气中轻轻抽动,似乎在探测着什么。它的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沈墨躯体所在的方向,以及……那截维生箱金属臂和光点之前停留的位置挪去。
是“园丁”的清除程序?还是“修剪者”留下的某种低阶侦查单位?
无论是什么,它的出现,都意味着这片区域的“异常”,并未完全逃过注意!
山鼠般的侦查单位在残骸间穿梭,偶尔停下来,用爪子或传感器触碰某些碎片。它最终停在了沈墨那毫无生气的躯体旁,红色的传感器光芒在她苍白、染血的脸颊和破碎的衣物上扫过。
片刻后,它似乎得出了某种结论——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几近于无,不符合“高优先级威胁”标准。它的注意力开始转移,扫向四周。
最终,它的“目光”落在了那截维生箱金属臂上。
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是因为之前光点与金属臂的短暂连接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还是金属臂内部那极其缓慢的共鸣频率,超出了它预设的“背景噪音”阈值?
它朝着金属臂,一步步靠近。
隐匿状态下的光点,核心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它太虚弱了,连自身的存在都难以维持,更别提对抗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侦查单位。
侦查单位伸出带着金属爪尖的前肢,碰向了那截金属臂。
就在它的爪子即将触碰到金属臂表面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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