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正弯腰帮她捡起滑落到地上的防晒衣,闻言动作略微顿了一下。他直起身,将衣服轻轻搭在旁边的衣帽钩上,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玩笑又意味深长:“人总要有点变化。说不定……宁州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东西呢?”他看向她,眼神温和,像静水深流,让人看不透底。
“哦?”林晚星拖长了语调,小作精本性开始冒头,“让我猜猜……是宁州的煎饼果子特别好吃?还是宁州大学的图书馆特别有魅力?”她故意曲解,步步紧逼,“总不会是因为……宁州有某个特别的人吧?”
沈恪失笑,摇摇头,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刚听你打电话,说了那么久,嗓子不干?”他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晚星下意识接过来,水温透过杯壁传来,正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她心里那点小刺探像撞进了棉花里。她抿了口水,决定换个战术。
“哥,”她放下杯子,表情认真了些,“说真的,你对我……好得有点出乎我意料了。我们满打满算,也没见过几次面。鸿飞哥父亲生病的事,你动用人脉请专家;我手机打不通,你就能立刻飞过来……这已经远远超出对普通朋友的关心了吧?”
她顿了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问完,她心里其实有点打鼓,既怕听到肯定的答案让关系变得尴尬,又怕被否定伤及自尊。同时还带着点小恶趣味,想看看沈恪怎么如何应对。
沈恪整理床铺的手停了下来。车厢内安静了一瞬,只有车轮摩擦轨道的规律声响。
他转过身,脸上并没有被冒犯或尴尬的神色,反而像是被她逗乐了,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晚晚,”他叫了她的小名,声音低沉温和,“你确实很招人喜欢。”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他接着说道,语气坦然又真诚:“但我对你的好,更多是因为……透过你,我看到了另一个需要被好好爱护的小孩。”
他走到她床边,靠在隔板上,目光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很远的过去。
“我母亲在我很小时候出国深造。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另一位……阿姨在照顾我。”他斟酌着用词,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怀念,“她给了我很多温暖。后来……她离开了。这成了我心里一个小遗憾。我好像说过,你的眼睛很像她。”
有些人对你好,是因为你是谁;有些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在他们眼中像谁。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晚星脸上,格外认真:“所以,当我看到你这双和她那么像、却总是带着点不安的眼睛时,我就想,如果可能,我希望这个像她的小妹妹,能少辛苦一点,能被人好好护着,能多开心一点。”
他笑了笑,带着点自嘲:“可能是我有点自作多情,也可能是我方式有点笨拙,吓到你了。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我很抱歉。”
这一番话,真情实感,逻辑自洽,既解释了他的过度关心,又抬高了格局——关爱弱小、弥补遗憾,最后把可能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方式笨拙。
林晚星听得愣住,心里那点怀疑和戒备,像被阳光晒到的冰雪,迅速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软软的感动和……一丝微妙的失落。
“原来……是这样。”她小声嘟囔,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啊沈恪哥,我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
“没关系。”沈恪笑得更加温和,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被漂亮小姑娘怀疑别有用心,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低电量提示音。他很自然地把充电线递给她:“晚晚,借你个充电宝?我的好像没电了。”
林晚星立刻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递给他:“给!”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那点微妙的紧张气氛彻底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旅程,变得异常和谐。一起吃带来的零食时,她发现沈恪不喜欢吃核桃,她帮沈恪把核桃挑走;她看手机累了,一抬头就发现沈恪已经帮她续满了温水;沈恪想去洗漱,发现她已经帮忙把拖鞋摆正……
那种无处不在的默契,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林晚星彻底放松下来,沉浸在一种久违的、相互照顾的舒适感里。
她甚至想着,有这样一个哥哥,真好啊。
火车规律的晃动中,林晚星戴着耳机,欢乐地刷着视频。
沈恪在铺位上,看着对面女孩安静的侧颜,眼神深沉如海。
“怎么会是自作多情呢,晚晚。”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呢喃,“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把那份真正的‘别有用心’说给你听。”
车轮与铁轨规律的撞击声像是催眠的节拍,窗外是飞速倒退的、被夜色晕染成墨色的山林剪影。车厢顶灯洒下柔和的光,将小小的包间笼罩在一片宁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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