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
命运时常在我们身后低语,只是转身时,它已收声。
那段关于“冯院长远房亲戚似乎姓沈”的短暂对话,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飘落在地。
而林晚星,早已走远。只留下那棵沉默的老梧桐,守着不曾说出口的往事,在秋风里轻轻摇晃着枝叶。
林晚星心里那点因为排除“沈恪嫌疑”而冒出的轻快泡泡,一路雀跃地跟着她回到市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来到了王鸿飞租住的公寓楼下。青春的心事很小,小到只想第一时间分享给最重要的人。仅仅是看到他,总能让她感到双倍的快乐。
她熟门熟路地跑上楼,叩响了房门。
王鸿飞合租屋的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他半张脸。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
平时的鸿飞哥,头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清爽,白衬衫的领子永远硬挺。可眼前这人,下巴冒着一层青黑的胡茬,眼底带着没睡好的倦意,连身上那件白色T恤都好像皱巴巴的没精神。
“晚星?”他似乎有些意外,声音带着点沙哑,但还是侧身让她进来,“怎么过来了?”
屋里有淡淡的烟味,和他身上惯有的洗衣液清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罕见的、略带颓唐的气息。
“打你电话没接,以为你面试……出了什么大事。”林晚星换上粉色洞洞鞋,跟在他身后,小声解释,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王鸿飞没回头,径直走到小冰箱前拿出她常喝的蜜桃气泡水,“嗤”一声拧开,递给她。又拿起遥控器,“嘀”一声打开空调,冷风呼呼地吹散午后的燥热。
空调的冷风吹在他身上,仿佛带走了所有温度。空气中那点淡淡的烟味,似乎又变得清晰起来,缠绕着一种无言的焦灼。
“没事,就是有点累,睡过头了。”他语气很淡,转身又进了开放式的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苹果和梨,低头冲洗,刀刃落在砧板上,发出规律又轻快的笃笃声。
林晚星捧着冰凉的气泡水,看着他的背影。他切水果的样子很专注,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哪怕穿着旧T恤,那点斯文干净的气质也没被完全掩盖。
她蹭到小小的公用厨房,小心翼翼:“面试……不顺利?”
王鸿飞手没停,把切好的漂亮果瓣码进玻璃碗,插上几根细小的彩色牙签,推到她面前,这才抬眼看她,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吃吧。”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一点细微的弧度,冲淡了那份疲惫,显得格外温柔,还有一种……认命般的包容感。就是这种时候,林晚星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羽毛搔了一下,又软又痒。
她捏起一块苹果,咔嚓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漫开。心情一好,眉眼就弯了起来,那点因为沈恪而排除“兄妹嫌疑”的雀跃,几乎要藏不住。
王鸿飞靠在灶台另一边,静静看着她。他太了解她了,她高兴时,眼睛会比平时更亮,像落进了星星。
他心念微动,声音放得更缓,像是不经意地问:“看你心情不错。舅舅给的锦囊妙计,这是……有决定了?”
林晚星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差点忘了,鸿飞哥不喜欢她和沈恪走太近。
她赶紧咽下苹果,把这两天咨询出国的“成果”像汇报工作一样倒出来,最后,果断把沈恪那番理性又戳心窝子的分析,安在了董屿默头上。
“……所以吧,董大哥也觉得,性价比不高,风险还不小。”她总结陈词,努力让自己的遗憾听起来更真心实意一点,“唉,看来是没那个命啦。”
话音落下,她悄悄抬眼觑他。
王鸿飞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清情绪。但林晚星敏锐地感觉到,周围那种低气压的、紧绷的氛围,好像忽然松弛了几分。
他再抬眼时,眸色温润,像被水洗过的墨玉。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揩掉她唇角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果汁渍。
动作很轻,一触即分。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皮肤,留下一点微热的、酥麻的触感。
林晚星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耳根悄悄热了起来。
他却像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赞同,甚至是……鼓励?
“嘴硬。”他声音低沉含笑,带着一种亲昵的揶揄,“别那么早灰心嘛。机会难得,要不再详细问问舅舅和Eason?说不定有我们想不到的便利呢?”
他说着“别灰心”,眼神却温柔得像一张网,密密匝匝地缠绕过来,无声地传递着“留下吧”的讯息。
这种矛盾的、克制的、却又无处不在的温柔,是王鸿飞最厉害的武器。总是让林晚星觉得,他是这世上最懂她、最为她着想的人。她几乎要溺毙在这种氛围里,晕乎乎地点了头。
他太懂了,只有让她自己一步步推导出“不想去”的结论,她才不会反复,才不会后悔。他必须引导她,而不是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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