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接过那封信,指尖划过泛黄纸页上利落而略显冷硬的字迹。“这位‘安先生’……”她沉吟着,忽然抬头,“我爸肯定认识他,甚至可能很熟。有没有可能就是陈奥莉阿姨本人?……不对,陈阿姨那天看我的眼神完全是探寻的,不像知情人。”她瞳孔微微一缩,“难道……有人想通过你,针对陈阿姨?或者一石二鸟?”
林晚星接过那叠仔细捆好的信笺,指尖划过泛黄纸页上利落而略显冷硬的字迹。她抽出几封,快速翻看信封上的邮戳,眉头微微蹙起。
“大理……新疆……还有鼓浪屿?”她抬起眼,目光里带着不解,“这位‘安心先生’是云游四方吗?地址怎么天南地北的?”
王鸿飞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每次收到信的地址都不一样。”
林晚星放下信封,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追问道:“那你给他回信呢?寄到哪里?总有个固定地址吧?”
“没有固定地址。”王鸿飞指了指铁盒里几个不同的信封,“都是寄到一个‘临川省贫困学生助学基金’的办公点,由那里的工作人员转发。”他顿了顿,补充道,“基金会的地址倒是一直没变过,在云港。”
林晚星的指尖在“云港”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那电话呢?除了写信,从来没通过电话?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
王鸿飞陷入短暂的回忆,然后不太确定地说:“印象里……只有唯一一次。就是他突然联系我,告诉我你需要人照顾那次。可能事情紧急,来不及写信。”他眼神里掠过一丝困惑,“不过,那次也不是他本人打的电话。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士的声音,语速很快,很公事公办,她说她是安先生的秘书,代他传达这个意向和安排。”
“秘书?”林晚星的声音抬高了一点,带着难以置信,“你从来没怀疑过吗?一个匿名资助人,通过基金会转信,派秘书打电话,地址满天飞……这听起来不像个普通的慈善家。”
王鸿飞脸上露出一丝被质问的窘迫,但更多的是一种曾经的笃定被轻轻动摇的茫然。他低声解释,像在扞卫过去那个深信不疑的自己:“那时候……真的没想过要怀疑。也听说过有些受资助的学生,知道捐助人身份后跑去纠缠甚至敲诈的。我觉得,有钱人想保护隐私,不愿意露面,太正常了。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做了好事不愿留名的大善人。”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还残留着昔日那份纯粹的感激,但这感激的基石,此刻已在林晚星一连串的问题下,悄然裂开细密的缝隙。
窗外最后一丝余晖掠过,将两人笼罩在昏黄的光线里。那个旧铁盒在茶几上静静躺着,那些天南地北的邮戳和那个神秘的“秘书”,像无声的注脚,让“安心”这个名字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仿佛一个精心编织了多年的幻影。
王鸿飞沉默着,夕阳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织的线条,显得格外深邃。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哑:“我以前从没敢往这层想。现在感觉……我们好像不知不觉都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没有明确计划。”王鸿飞摇摇头,露出一丝疲惫,“以前,曾想让陈奥莉认可我,但现在看起来……像隔着千山万水。”
林晚星把信小心放回铁盒,盖好盖子,仿佛盖住一个沉睡的秘密。然后她伸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腕。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夕阳又下沉了几分,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更长。那些沉重而复杂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又缓缓退去,留下一种奇异的平静。
王鸿飞看着她依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那温暖的触感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锚点。他忽然觉得,把这一切说出来,就像是把压在心口的巨石撬开了一条缝,虽然疼,却终于能喘口气。
而林晚星,则低头看着那个被盖上的铁盒。那里装着的不仅是一个陌生人的信,更是王鸿飞过去十几年的人生,是她刚刚才窥见一角的、庞大而复杂的谜团。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混着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在她心里悄悄破土。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所有的犹豫和沉重都被一种明亮的决心取代。她晃了晃他的胳膊,语气斩钉截铁:
“怕什么?”
她扬起下巴,带着点小戏精特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
“就真是棋盘,咱们也要把棋局搅乱,或者把棋盘掀翻。”
“鸿飞哥,你不是棋子,你是……”她顿了顿,找到一个最准确的词,“你是我的盟友。所以,千山万水,我陪你趟。”
王鸿飞看着林晚星,心想,你对我这么好,这么勇敢,只有你懂我,只有和你分享我的秘密,我怎么舍得你离开我,怎么舍得让你去美国。
她笑起来,晃了晃他的胳膊:“我帮你。说到做到。”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染成了金色。她眼中的光芒纯粹而坚定,仿佛能为他驱散一切阴霾,趟平所有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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