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奇的脑回路让林晚星喉咙一哽,又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谢了,不用。”
这顿饯行宴终于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无力感中结束。
夜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身上沾染的烟火味,却吹不散心头沉甸甸的阴霾。林晚星辞别了友人,独自坐上出租车。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仿佛是被心底最后一点不甘驱使着,等回过神来,出租车已经停在了那片与繁华仅一街之隔,却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城中村口。
城中村口路灯昏暗,林晚星抱着手臂,在晚风里不知站了多久,手脚冰凉。手机屏幕始终暗着,像一块冰冷的黑色墓碑。
突然,手机在她掌心振动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
那一瞬间,心脏几乎停跳,她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丝氧气,手忙脚乱地解锁屏幕——来自王鸿飞的回复。
只有一行字,简短,公式化,不带任何温度,甚至能想象出他打下这行字时面无表情的脸:
「我会去机场送你,走完流程。」
自作多情的深爱一场,只是他流程表上一个冰冷的勾选项。
原来她鼓起勇气的追寻,她放低尊严的等待,在他眼里,只是一道冰冷的、需要完成的流程。
心口那片灼热了整晚的疼痛,忽然间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缓缓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破旧楼房某扇漆黑的窗户,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进了更浓重的夜色里。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再也没有回头。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那棵大树的阴影里,王鸿飞正死死攥着树干,指节泛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被夜色吞没,感觉自己像个被撕裂的废物,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就在半小时前,她还怀揣着最后一点孤勇,敲响了他的门。
开门的正是老李。他看见门外站着的、眼睛红肿却强装镇定的林晚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惊讶,了然,还有一丝替屋里那混蛋小子着急的火气。
“哟……小、小美女?”老李侧身让开,“快,快进来。鸿飞他……他倒垃圾去了!对,倒垃圾!马上回来,你屋里坐,屋里坐!”
林晚星被让进那狭小的客厅,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虚掩着的、属于王鸿飞的房门。透过门缝,她能看见里面地板光洁,东西少得可怜却异常整齐。那身她买的、被他像战袍一样珍视的西装,妥帖地罩在防尘袋里,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像一个沉默的宣言。门口,那双专为她准备的、略显滑稽的粉红色洞洞鞋,还静静地摆在那里,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到来。
这间仍旧干净整洁的小屋,烟酒味早已散尽,林晚星看不出他曾经崩溃的痕迹。她忽然不敢踏进去,不敢穿上那双拖鞋,仿佛那会玷污了他某种固执的坚守,也会击碎她自己强撑的冷静。
她不敢进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拖鞋旁边。然后又把拖鞋重新摆了一下。
“不了,”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有些发紧,“太晚了,我……我去楼下等他吧。谢谢您。”
老李急了,差点想伸手拉她:“别啊!楼下黑灯瞎火的,不安全!你就在这儿等!他马上……”
话没说完,林晚星已经匆匆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下了楼。
老李看着那飞快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一拍大腿,赶紧关上门,掏出手机就吼:“王鸿飞!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赶紧给老子滚回来!你媳妇找上门了!在楼下等你呢!再不回来你后悔八辈子!”
而此时,刚结束给老周儿子家教工作的王鸿飞,手机从静音模式恢复,瞬间被十几条未读消息淹没。最上面几条来自林晚星,从小心翼翼的“在干嘛”到最后的“求你”,时间横跨他整个补课时段。而老李最后那条咆哮的语音,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
她去了出租屋?还在楼下等?!
巨大的恐慌和一丝无法压抑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那片区域晚上有多乱他是知道的!她一个人……
所有理智的算计、自卑的推远、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担忧压了过去。他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一路狂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出租楼附近,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昏暗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
他刚要冲过去,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身上,清晰地照出她身上那件T恤——正是他们去北京办签证时买的情侣装。背后那两个张扬又幼稚的大字“准奏”,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而他自己身上,正穿着另一件,背后写着“朕已阅”。
这两件衣服,曾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甜蜜和默契。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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