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的喧嚣随着宾客散去渐次沉寂,暮色如浓稠的墨汁,顺着东宫飞檐的轮廓缓缓漫开,将琉璃瓦染上一层温润的暗金。廊下的宫灯被宫人次第点亮,暖黄的光晕透过镂空的灯纱,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裹着庭院中悄然绽放的腊梅香,丝丝缕缕漫向季若白所在的汀兰轩。
轩内早已被打理得妥帖雅致,处处透着洞房花烛夜的旖旎温馨。窗棂上贴着剪得精致的浅红囍字,被灯火映得愈发艳色,风过窗隙时,囍字轻轻晃动,似在诉说着今日的欢喜。软榻上铺着崭新的大红锦缎被褥,绣着缠枝莲与并蒂莲的纹样,针脚细密,流光溢彩。桌案上,两只描金绘彩的合卺酒杯静静伫立,旁侧摆着一盘圆润饱满的桂圆、一碟艳红的红枣,还有几瓣散落的腊梅,甜香与梅香交织,沁人心脾。
夜色渐浓,如墨砚泼洒开来,将整个东宫笼罩在静谧之中。汀兰轩内,十余支红烛燃得正旺,跳动的烛火将绣着鸾凤和鸣的帐幔染成一片暖红,光影流转间,添了几分缱绻缠绵。季若白端坐于床沿,指尖微微发颤,锦缎的触感细腻丝滑,却不及他心中翻涌的情绪那般炽热。往日与苏菲菲行周公之礼时,他心中多是羞涩与拘谨,总带着几分“侍奉”的小心翼翼;而今日,册封“侧夫”的诏书犹在耳畔回响,这份沉甸甸的认可与珍视,让他心中的羞涩淡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期待,如同揣着一团暖火,烧得他脸颊发烫。
脚步声轻缓响起,苏菲菲缓步而来。她身着一袭绯红寝衣,衣料轻透,绣着暗纹的缠枝桃花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衬得她眉眼愈发温柔婉约。不同于往日的径直靠近,她走到桌案旁,先拿起那只铜制的暖炉,指尖裹着寝衣的暖意,轻轻将暖炉塞进季若白手中:“冬日夜寒,仔细冻着,先暖暖手。”
暖炉的温度透过掌心缓缓蔓延开来,驱散了指尖的微凉。季若白捧着暖炉,抬眼时恰好撞进苏菲菲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缱绻的柔情,比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浓烈,似春日里融化的冰雪,又似盛夏时炽热的暖阳,直直撞进他的心底,让他瞬间红了脸颊,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如同擂鼓般“咚咚”作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都退下吧,无需在外伺候。”苏菲菲对侍立在轩外的侍从们轻声吩咐,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待众人躬身退去,轩门轻轻合上,室内便只剩两人相对而立的身影,烛火的噼啪声与彼此的呼吸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她缓步走上前,轻轻握住季若白依旧微凉的另一只手,指尖的温度细腻而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今日册封礼忙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苏菲菲的声音轻柔,似羽毛般拂过耳畔,带着几分沙哑的缱绻。
季若白掌心渐渐回暖,苏菲菲才在他身边坐下,双手轻轻包裹住他的手。不同于往日的浅尝辄止,今日她的指尖带着格外的耐心与珍视,缓缓摩挲着他的指腹,顺着指节轻轻游走,每一个动作都温柔至极,似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若白,”她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带着真切的暖意,“今日过后,你便是东宫真正的一份子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眼底,满是认真,“往日里我总被政务缠身,与你相处多是匆忙,今日,我想好好陪着你。”
季若白抬眼望向她,眼底满是羞涩与珍视,睫毛轻轻颤动,似蝶翼般扇动着。他轻声回应,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能得殿下厚爱,册封侧夫之位,拥有今日之喜,便是再累也值得。”说着,他便想转身去为苏菲菲倒合卺酒,却被苏菲菲轻轻拉住了手腕。
“不急。”苏菲菲牵着他走到软榻旁坐下,指尖轻轻拂过他鬓边垂落的碎发,将那缕发丝别到他耳后,动作温柔得似怕惊扰了他。“从你入东宫那日起,我便瞧着你细心妥帖。府中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诸位夫郎也照料得周全,从无半分差错。”她的目光带着赞赏与疼惜,“如今你成了东宫侧夫,往后不必再这般小心翼翼,不必事事都想着周全他人,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只管安心做自己便好。”
闻言,季若白心中一暖,似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遍全身,眼眶微微发热,酸涩中带着满满的感动。他再也忍不住,轻轻靠在苏菲菲肩头,脸颊贴着她温热的寝衣,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与温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殿下待我之恩,若白此生难忘。往后定尽心侍奉殿下,守护东宫的每一寸暖意,绝不辜负殿下的信任与厚爱。”
苏菲菲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而舒缓,语气愈发温柔:“我知你的心意,也信你。”她低头,在他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今日是咱们的洞房夜,不谈朝堂琐事,也不提府中俗务,只说心里话便好。”说着,她抬手拿起桌案上的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季若白手中,自己端起另一杯,烛火映在她眼底,漾着化不开的柔情,“这杯合卺酒,祝我们往后同心同德,岁岁安康,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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