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菲甫一踏入东宫偏殿,一股浓烈刺鼻的药气便裹挟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锐得人鼻腔发紧,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烛火摇曳的光影里,众人带伤强撑的模样撞入眼底,让她心口骤然一缩,疼得发紧。
谢景渊左臂缠着层层厚重的纱布,暗红的血迹早已渗透大半,晕开大片暗沉的痕迹,瞧着便知伤势不轻。可他依旧撑着案牍俯身整理散落的卷宗,指尖划过纸页时隐有微颤,显是牵动了伤口,却强忍着未曾流露半分。见她进来,才稍稍顿住动作,缓缓抬眸,声线沉哑得像是蒙了一层砂,藏着难掩的隐忍:“殿下回来了,臣等无碍,不过些许小伤,无需挂心。”
不远处,秦昭肩骨被暗器穿透,伤口虽已包扎,却仍能瞧见纱布下渗出的血渍。他倚坐在榻上,正用白布细细擦拭腰间长剑,银刃寒光凛冽,映着他苍白无血色的侧脸,更显清俊坚毅。只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故作轻松,字句却藏着守护的笃定:“不过些许小伤,不碍事,已将反贼击退,定能护得住东宫安稳。”
沈情辞伤在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无法翻身,只能狼狈地趴着,连转头都成了奢望。可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渐近,喉间还是溢出一抹轻浅温软的笑意,声音隔着布料传来,带着几分闷哑,却满是宽慰:“殿下安好便好,臣这伤看着凶险,实则不过皮外伤,养上几日便能痊愈,实在不打紧。”
案台前,季若白手腕被利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雪白的绷带层层缠至小臂,仍有淡红血渍隐隐透出。他却浑然不顾腕间剧痛,正端坐案前专注调制药剂,瓷勺轻碰药碗,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稍稍冲淡了殿内沉凝压抑的气息。见她进来,才抬眸望向她,目光落在她指尖的细小划痕上,轻声道:“已配好镇痛膏,殿下方才脱身时指尖也擦破了皮,先敷些药,免得沾了尘气发炎。”
顾宴之肋下硬生生受了一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里的伤痛,隐有钝痛蔓延,却仍强撑着起身迎上前,眉眼间依旧是惯有的温软柔和,仿佛身上的伤痛从未存在:“殿下受惊了,府中众人皆安然无恙,反贼已退,东宫暂无大碍,您莫要担忧。”
慕容瑾一袭紫衣染着大片暗褐色的血痕,那是腰腹受创后渗开的血迹,触目惊心。他倚着雕花屏风静静立着,身姿依旧挺拔,语气淡然沉稳,藏着不容置疑的稳妥:“已命人加固东宫各处防卫,暗卫也已布下天罗地网,往后定不会再让殿下陷入这般险境。”
陈景然伤在脚踝,厚重的药布将脚踝缠得严实,连行走都不便,只能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见她进来,却仰头绽开一抹灿烂的笑,眼底亮得晃人,仿佛脚踝的剧痛全然不觉:“能护殿下周全,臣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微不足道,无碍的。”
苏菲菲望着眼前众人个个带伤却强撑着故作无恙的模样,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眼眶瞬间泛红,滚烫的泪意直往上涌。她快步走到谢景渊身边,抬手轻轻触向他渗血的纱布,指尖刚碰到那片温热的湿濡,心口便疼得揪紧,声音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带着浓重的自责:“都怪我,是我没能护好你们,让你们为我受了这么多伤,这般苦楚,本该由我来担。”
谢景渊连忙抬手覆住她微凉发颤的指尖,掌心带着伤处的薄热,力道轻柔却带着坚定,沉声道:“殿下乃东宫之主,更是臣等心之所系,护殿下周全本就是臣等的本分,何来怪罪之说。殿下能平安归来,便是天大的万幸,比什么都重要。”
秦昭收起手中长剑,起身时肩骨处的伤口骤然扯动,剧痛钻心,他却硬生生挺直脊背,迈步走到她身侧,素来冷冽的语气竟少见地带了几分急切,怕她深陷自责:“乱贼突袭来得猝不及防,事发仓促,换作任何人都难做到周全,殿下无需这般苛责自己,更不必自责。”
沈情辞虽动弹不得,声音却温软得像是裹了一层暖意,细细哄着,怕她落泪伤神:“殿下莫要哭,哭了伤眼,臣看着心疼。我们真的都好好的,不过是些皮肉伤,养几日便痊愈,实在不值当让殿下这般难过。”
季若白端着盛有镇痛膏的白瓷小碗缓步上前,清苦的药香渐渐冲淡了殿内的血腥气,他垂眸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轻缓温和:“先给殿下敷药吧,您指尖的伤口虽浅,可白日里奔波脱身,难免沾了尘垢,若不及时处理,极易发炎红肿。”
顾宴之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指尖小心翼翼避开她身上可能存在的伤处,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殿下先到榻边歇着,余下的防卫巡查、换药疗伤事宜,臣等尚能处置妥当,不必劳烦殿下亲力亲为,您先养好精神才是首要。”
慕容瑾缓步走近,腰腹的隐痛被他压得极深,面上未显半分异样,语气依旧淡然,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东宫各处防卫已尽数加固,暗卫也已四散巡查,布下层层防线,绝不会再有半分疏漏,定能护殿下周全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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