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烛火彻夜未熄,明黄烛泪顺着雕花烛台缓缓蜿蜒而下,在台壁上凝固成一道道斑驳的痕迹,似是将满殿的沉郁与焦灼都刻入其中,一如众人此刻堵在心口、难舒难展的心境。朝中重臣尽数齐聚于此,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往日里议事时的从容淡定、侃侃而谈早已消失无踪,人人神色凝重如铁,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焦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朝笏,指腹反复划过冰凉的玉质纹路,似是想借此平复心绪,却只徒增几分烦躁。殿内静得可怕,唯有烛火跳动时细碎的噼啪声,与众人压抑在喉间、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片凝滞的愁绪。
“陛下晕厥至今已逾两夜,太医院一众太医束手无策,后宫之内人心惶惶,早已乱作一团。如此境况若是再持续下去,民间难免滋生流言蜚语,人心浮动;边境那些藩王素来野心难驯,若闻此变故,亦可能趁机生事,觊觎皇权,动摇我朝根基。”丞相谢丞相终是率先打破这死寂,沙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眼底满是掩不住的忧虑,他手掌紧紧按在朝笏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隐隐凸起,“如今朝局动荡不安,如临狂风骤雨,急需一位主心骨稳住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便上前一步,满脸急切地附和道:“尚书大人所言极是!眼下秋收刚过,各州府的赋税尚未收缴完毕,地方官员的奏折如雪片般递入宫中,桩桩件件皆需陛下定夺,若无圣裁,诸多政务恐难推进,延误了农时与民生,便是天大的罪过。况且国库调度、各地民生工程的拨款与实施,皆需陛下点头应允,皆是拖延不得的要紧事,再这般停滞下去,怕是要出大乱子啊!”他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凝重的众人,满是无力与焦灼,心头似压着千斤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秦将军眉头紧锁,面色沉如寒潭,沉声道:“诸位忧心朝局动荡,此乃分内之事,可臣心中最牵挂的,仍是陛下的安危。太医院李太医乃当朝国手,行医数十载,经验老道,连他都查不出陛下晕厥的缘由,可见陛下病情之危急,已到了千钧一发之地。若陛下当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万里江山、锦绣社稷该如何是好?皇子公主们尚且年幼,最大的珩儿也不过是个少年,难堪大任;后宫夫郎们虽个个贤德温良,却无执政理事之能,届时朝中无主,藩王作乱,天下必生大乱,我等便是千古罪人啊!”
这番话字字戳中众人的痛处,殿内愈发沉寂,连跳动的烛火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愁云惨雾笼罩着整座偏殿。在场众人皆是跟随苏菲菲多年的老臣,亲眼见证她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平定边境战乱,安抚流离百姓,推行休养生息之策,一步步将王朝推向鼎盛繁华,早已将这位英明果决的女皇视作王朝的定海神针、不倒支柱。如今支柱倾颓,他们心中既有对苏菲菲安危的深切担忧,更有对朝局动荡的惶恐不安,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满心惶惶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宫人恭敬而急促的通报声:“太上皇驾到——”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欣喜,连忙起身整理好褶皱的朝服,快步迎至殿外。只见太上皇身着一袭明黄色常服,衣袍上绣着暗纹祥云,虽已年过半百,两鬓染霜,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与从容,步伐稳健有力,不见半分慌乱,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急切。她曾执掌王朝数十载,政绩斐然,威望深重,退位后便居于京郊行宫静养,极少干预朝政,如今听闻女儿晕厥病危,连夜从行宫赶回皇宫,便是为了稳住这风雨飘摇的朝局,撑起这岌岌可危的局面。
“臣等参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齐躬身跪拜,声音整齐划一,却难掩其中的激动与希冀,太上皇的到来,无疑给此刻慌乱无措的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悬着的心稍稍有了着落。
太上皇抬手轻轻示意众人起身,语气沉稳平和,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都起来吧,陛下之事,朕已然知晓,无需多礼,先进殿议事,莫要在此耽搁时辰。”说罢,她率先迈步走进偏殿,径直坐在殿中主位之上,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神色焦灼的众人,沉声道:“陛下突发晕厥,情况危急,太医院正在全力诊治,此刻容不得半分慌乱。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根基,安抚天下民心,严防别有用心之人趁机作乱,动摇我朝安稳。”
众臣纷纷颔首称是,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了几分。兵部尚书再次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道:“太上皇英明!臣已即刻下令,加强京城内外的防卫力量,增派侍卫巡逻,严守宫门要道;同时传令边境守军,加大巡逻力度,严防死守,杜绝乱臣贼子与境外势力趁机生事。只是地方政务停滞日久,诸多事宜亟待定夺,还需太上皇明示,以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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