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深沉,宫城早已沉眠于静谧夜色,唯有沈清辞与陈景然的寝殿,仍浸在暖融融的光晕里。
暖炉中炭火燃得正炽,赤红焰苗跃动间,将殿内烘得暖意袭人,醇厚的沉香裹着温润的安胎药气息,丝丝缕缕缠缠绵绵,漫过雕花窗棂,将窗外呼啸肆虐的北风彻底隔绝在外,只余下满室清宁安稳。
沈清辞斜倚在铺着厚厚狐裘锦垫的软榻上,眉宇间染着几分孕中特有的困乏,连日来牵挂北疆战事,心神难免耗损,此刻眼皮已微微发沉。
陈景然见状,轻手轻脚上前,小心翼翼扶着他缓缓躺下,动作轻柔得似怕惊扰了腹中沉睡的皇嗣,又细心将锦被掖得严丝合缝,指尖刚触到微凉的被角,便觉掌心下传来一阵极轻极柔的胎动,微弱却清晰,像是孩儿在回应着这份温柔呵护。
二人四目相对,眼底瞬间漫开浅浅柔暖的笑意,笑意里藏着为人父的真切期许,也藏着彼此间无需言说的默契温情。
“今日孩子们在殿里追着嬉闹了许久,又是跑又是笑,闹得欢腾,想必此刻也该累得睡熟了。”
陈景然俯身坐在榻边,指尖轻轻拂过沈清辞额前垂落的碎发,声音压得极轻,生怕扰了夜的静谧。
他目光望向窗外沉沉夜色,檐角的铜铃偶尔被风拂动,发出细碎声响,语气里满是笃定,
“云舒贵君素来细致妥帖,心思玲珑剔透,照料孩子们向来周全入微,定会把他们裹得暖融融的,掖好被角,守在榻边看他们安睡,断不会让他们受半分风寒。”
沈清辞缓缓点头,嗓音裹着几分刚染困意的慵懒沙哑,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牵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隆起的小腹,语气轻缓:
“有云舒在,孩子们能安稳歇息,我们也能少些牵绊。只是……这漫漫长夜,总觉得格外难熬,心里念着北疆的秦昭与宴之,念着那些戍守边疆的将士们,翻来覆去竟有些睡不着,总怕他们在那边受冻受累,遇着危险。”
话音落下,殿内便陷了片刻沉寂,唯有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衬得那份跨越千里的牵挂愈发绵长深切。
刚过片刻,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节奏轻缓温润,不扰夜的安宁,谢景渊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带着几分沉稳暖意:
“清辞,景然,睡了吗?有件事,或许能让你们心头的牵挂松缓些。”陈景然连忙起身开门,见谢景渊身着素色暗纹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褪去了白日处理政务的疲惫,手里捧着一卷刚送来的密报,神色沉稳间藏着难掩的欣喜,显然是有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传来。“
是季若白贵君刚从前朝递进来的北疆急报,皆是实打实的好消息,特意送来给你们看看,也好安下心来。”
谢景渊将密报轻轻递到二人面前,宣纸还带着笔墨余温,上面的字迹虽因急切而略显潦草,却笔笔遒劲有力,透着沉稳干练,正是季若白的亲笔所书,每一笔一划都藏着急切与欣喜:
“北疆急报,秦昭、顾宴之已率部成功击退来犯蛮族主力,此战大获全胜,斩首三百余级,缴获粮草器械无数,蛮族残部仓皇逃窜,再无进犯之力,边境已然彻底安稳。
二人皆安然无恙,秦昭贵君左臂仅受轻伤,仅是皮肉之伤,未及筋骨,已由军中军医妥善包扎处理,敷上上好伤药,不碍日常行动,更不影响后续事宜。
将士们经此一战,士气大振,此刻正忙着清点战场战果,规整缴获物资,加固城防壁垒,防范蛮族残余势力反扑。
另,军中将士在北疆深山寻得数株罕见的天山雪莲,品相极佳,药性醇厚,已加急封存妥善保管,不日便会派人专程送回宫中,专为二位贵君安胎补身,滋养气血,助胎象愈发稳固。季若白叩上。”
沈清辞与陈景然凑在一起,逐字逐句细细品读,指尖轻轻抚过纸上温热的字迹,眼底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喜与激动,眼眶竟不知不觉间湿润了,温热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却挡不住眼底的光亮。
“他们赢了!终于守住边疆了!”沈清辞抬手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孩儿的细微动静,似也在分享这份喜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难掩心底的振奋,
“只是秦昭受伤了……虽说是轻伤,可终究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受的伤,不知到底严不严重,会不会落下病根,往后会不会疼?”
陈景然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传递着安稳的力量,轻声安慰道:
“密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只是皮肉轻伤,还经军医妥善包扎敷药,秦昭身子素来康健硬朗,常年征战练就了一副好体魄,定然能很快痊愈,不会有事的,更不会落下病根。
他们不仅守住了北疆疆土,护得边境百姓安宁,更能平安无恙,这便是眼下最圆满、最让人安心的结果,我们该放宽心才是。”
谢景渊站在一旁,看着二人释然安心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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