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去镯身残留的污泥,仔细辨认着那些细小的刻字。光线幽暗,字体繁复古奥,他只能勉强认出其中两个似乎是“山”和“灵”,还有一个字,笔画扭曲缠绕,像是…“娶”?
“山灵…娶?”李哲低声念出,眉头紧紧锁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小心地将这枚带着冰冷土腥气息的古银镯放入一个新的物证袋中。
“刘警官,”李哲站起身,将那物证袋举到眼前,透过透明的塑料,那只古银镯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微光。“这附近,有没有供奉山神的庙宇?特别是…废弃的?”
刘警官看着那只银镯,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透出深深的忌惮。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干:“有…有一个。离这里不算太远,翻过前面那个小山梁,在一片老林子里。早就破败得不成样子了,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当地人都叫它…‘黑山爷庙’。”
李哲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带路。”
翻过那道并不算陡峭、却异常湿滑泥泞的山梁,一片更为原始、光线也更为幽暗的老林子出现在眼前。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苍白的光斑艰难地穿透下来,在地上投下摇曳不定的诡异光点。空气更加阴冷潮湿,那股特有的腥腐气味也愈发浓重。脚下是厚厚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悄无声息,却给人一种随时会陷下去的错觉。林间异常寂静,连风声都似乎被隔绝了。
走了约莫半小时,在几棵需要数人合抱、树皮上布满青苔和寄生藤蔓的巨大桧树掩映下,一片残破的废墟轮廓隐隐显现。
与其说是一座庙,不如说是一堆被岁月和山林合力侵蚀、几近坍塌的石头与朽木。低矮的残垣断壁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滑腻的藤蔓,几根歪斜断裂、早已腐朽不堪的木柱勉强支撑着一个仅剩小半、布满窟窿的屋顶。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仿佛怪兽嘴巴的入口。整个废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霉烂、潮湿和尘土混合的衰败气息,死气沉沉,与周围生机勃勃却又阴森异常的林木形成诡异的对比。
刘警官在距离废墟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脸色发白,指着那黑黢黢的庙门入口,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就…就是那儿了。李警官,我…我就不进去了吧?这地方邪性得很,老一辈都忌讳,说是黑山爷的阴宅,活人最好别靠太近…” 他的眼神躲闪,充满了对这片废墟发自内心的恐惧。
李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在外面等。”语气不容置疑。他独自一人,迈步走向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废墟。
越靠近,那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泥土和朽木的气息就越发浓烈。庙门黑洞洞的,里面光线极其昏暗。李哲拧亮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一道惨白的光柱瞬间刺破庙内的黑暗。
光柱所及,是厚厚的积尘和蛛网。倒塌的神龛碎片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黑色尘土。几尊早已面目模糊、色彩剥落殆尽的泥塑神像残骸歪倒在角落里,肢体残缺,空洞的眼窝在电筒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然而,当李哲的手电光柱扫过正对庙门、那面相对还算完整、布满裂痕和污渍的墙壁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墙壁上,并非空无一物。
在那厚厚的尘土覆盖之下,隐约可见一些褪色严重、却依然能辨认出轮廓的壁画痕迹!
李哲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快步上前,顾不上飞扬的尘土,用袖子小心地拂去墙壁上那层厚厚的积灰。随着他的动作,一幅巨大、诡异、色彩黯淡却线条清晰的壁画,渐渐在惨白的手电光下显露出来!
壁画的主体,是一个巍峨、巨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黑色身影。祂的身躯由翻滚涌动的、如同浓墨般的云雾构成,又像是无数扭曲虬结的树根岩石的聚合体,形态模糊不清,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这庞大黑影的“头部”位置,没有五官,只有两点深陷的、如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空洞,冷冷地俯瞰着下方。
在黑影的脚下,壁画的下方,描绘着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一群穿着古代服饰、形容枯槁、脸上带着极度痛苦和恐惧表情的小人,正跪伏在地,身体扭曲。一条巨大得超乎想象、长满了无数环节、形态狰狞可怖的百足蜈蚣的虚影,从地底探出,缠绕着、撕咬着这些小人!而在蜈蚣虚影的旁边,描绘着一道道从天而降、扭曲如蛇的闪电,狠狠劈落!
壁画的另一侧,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身穿宽大黑色道袍的身影。这个人影背对着观者,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头散乱的黑发。他双手高举,似乎在虚空中划着某种繁复玄奥的符箓,指尖有细小的电光跳跃。他的脚下,地面裂开,同样有深沉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气涌出,但似乎正被那道袍身影的力量所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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