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爷庙”废墟外,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压力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一些。刘警官正不安地来回踱步,看到李哲脸色凝重地快步走出,立刻迎了上去。
“李警官,里面…怎么样?有发现吗?”刘警官的声音带着紧张。
李哲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林间虽然依旧阴冷却相对“干净”的空气,努力平复着在庙内感受到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心悸。他扬了扬手中装着古银镯的物证袋,又指了指身后的破庙,声音低沉:“刘警官,我需要了解这座庙,还有‘黑山大王’的一切。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一百多年前,这片山区发生过什么大事?”
刘警官看着那只在苍白光线下泛着幽光的银镯,又看看那黑洞洞的庙门,脸上敬畏之色更浓。他搓了搓手,似乎在驱散寒意:“这…这说来话长,都是老辈人口口相传的事了,真假难辨…要不,去镇上?我知道一个老庙祝,叫阿坤伯,他祖上好像就跟这黑山爷庙有点关系,他或许知道些更详细的。”
李哲果断点头:“走!”
小镇坐落在阿里山脉的外围,一条浑浊的小河穿镇而过。街道狭窄,房屋低矮,透着一股被岁月浸透的陈旧感。刘警官带着李哲七拐八绕,来到镇子边缘一座更加破败、摇摇欲坠的旧瓦房前。房子外墙的泥灰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土坯,院子里杂草丛生,弥漫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刘警官上前敲了敲那扇吱呀作响的木板门:“阿坤伯?阿坤伯在吗?我是派出所的小刘啊!”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带着痰音的咳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深壑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老人异常瘦小,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费力地转动着,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褂子,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老人味。
“小刘啊…”阿坤伯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认出了刘警官,目光随即落到李哲身上,那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麻木和迟钝。“…有事?”
“阿坤伯,打扰您了。”刘警官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这位是省里来的李警官,想跟您打听点老辈子的事,关于…黑山爷庙的。”
听到“黑山爷庙”四个字,阿坤伯那麻木的脸上,皱纹似乎瞬间加深了几分。他没有立刻让开,只是沉默地盯着李哲,那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一种审视和难以言喻的沉重。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极其缓慢地侧过身,让开了门缝:“…进来吧。”
屋子低矮、阴暗,空气混浊,弥漫着草药、灰尘和衰老的气味。唯一的窗户被厚厚的旧报纸糊住,光线极其昏暗。阿坤伯摸索着点燃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昏黄如豆的灯火跳动,将他佝偻的身影放大、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更添几分诡异。
李哲和刘警官在唯一一张破旧的竹凳上坐下。阿坤伯则颤巍巍地坐在对面一张矮矮的竹床上,双手拢在袖子里,整个人仿佛缩成了一团阴影。
“阿坤伯,”李哲开门见山,将那个装着古银镯的物证袋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木几上,“我们在山里勘探队营地附近,找到了这个。听刘警官说,您可能知道它的来历?还有…黑山爷庙的事?”
昏黄的灯火下,那枚古银镯静静地躺在透明的袋子里,蛇形接口处泛着冷冽的光。
阿坤伯的目光落在银镯上,浑浊的眼珠猛地定住了!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干瘪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枯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表情,混杂着极度的恐惧、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被唤醒的悲痛!
“这…这东西…”阿坤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物证袋,眼睛死死盯着那蛇形的接口,“…‘蛇盘扣’…是…是‘山灵娶亲’的信物!它…它怎么会在外面?!它应该…应该…”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哲,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惊骇,“你们…你们是不是动了黑山爷的东西?!惊扰了山神老爷的安宁?!”
老人的反应如此剧烈,印证了李哲最深的猜想。他沉声道:“阿坤伯,您别急。这镯子是在勘探队队员失踪的地方找到的。我们怀疑,他的失踪和这座庙,和您说的‘山灵娶亲’,甚至和一百多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请您务必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镯子,代表着什么?”
阿坤伯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那阵突如其来的激动才稍稍平复。他颓然地靠回竹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仿佛陷入了某个极其恐怖的回忆漩涡。昏黄的灯火在他脸上跳跃,投下深深浅浅、不断晃动的阴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