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莲市区的临时研究所,彻底沦为了一座巨大的、活着的坟墓。老陈焦黑头颅的恐怖景象,如同梦魇般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研究所被警方贴上了封条,名义上是保护现场,实则更象是一种隔离。留守的几人——吴教授、阿豪,以及被巴代赋予沉重“钥”之使命的林佑哲——被无形的恐惧囚禁在这栋老旧建筑的阴影里,等待着月全食那柄悬顶之剑的落下。
阿豪的状态最为堪忧。他蜷缩在休息室最角落的沙发里,像一只受惊过度、濒临崩溃的困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球神经质地快速转动着,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光线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区域。他的双手总是不自觉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和脖颈,留下道道渗血的红痕,仿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灼烧、在蠕动。
“痒……好痒……”他不停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哭腔,“像……像有火星子……在皮下面钻……佑哲……你感觉到了吗?啊?”他猛地抬头看向林佑哲,眼神涣散而狂乱。
林佑哲沉默地坐在他对面,怀中紧紧抱着那个用厚布严密包裹起来的古老“钥”竹笼。即使隔着层层布料,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竹笼散发出的、恒定不变的冰冷,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忽视的……脉动。仿佛里面囚禁着一颗沉睡的、属于远古的心脏。巴代小屋中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木箱的疯狂震动、刺耳的呜咽、骤然降临的黑暗与硫磺恶臭——如同冰冷的毒蛇,时刻缠绕着他的神经。他摇摇头,声音疲惫而低沉:“没有,阿豪。冷静点,是心理作用。”
“心理作用?!”阿豪象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跳起来,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指着自己的影子,“那它呢?!它也是心理作用吗?!你看啊!你看我的影子!”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刺耳。
昏黄的灯光下,阿豪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轮廓边缘竟然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微微波动的扭曲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影子头颅的位置,时不时会极其突兀地……“闪烁”一下!不是光,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瞬间“凸起”,如同一个微小的、不断试图鼓胀的……脓包!每一次“闪烁”或“凸起”,都伴随着阿豪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仿佛那影子上的异动直接灼伤了他的灵魂!
“它在长!它在动!它在吸我的命!”阿豪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因恐惧和痛苦而剧烈颤抖。
“阿豪!冷静!”一直沉默枯坐的吴教授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强撑的威严。他坐在窗边的书桌后,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几天之间,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死灰般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自责。他死死盯着阿豪墙上那扭曲闪烁的影子,握着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笔尖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洇开一大团墨迹,如同一个丑陋的、扩散的污点。
“教授……我们……我们真的都要死吗?像老陈那样……”雅雯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最终还是回来了,被家人强行送回,精神濒临崩溃,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蜷缩在另一张沙发上,用毯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形的冰冷。
吴教授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更加晦暗。他看向林佑哲,目光落在他怀中那个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隆起物上。“佑哲……那位巴代……他……”教授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说的‘缚灵之祭’……真的……是唯一的办法?我们……真的要……”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灌满自己的鲜血,灵魂永囚于那燃烧的竹笼?
林佑哲抱紧了怀中的“钥”,那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刺入肌肤,带来一阵战栗。他想起巴代那绝望而决绝的眼神,想起木箱中那疯狂撞击的未知恐怖。他沉重地点点头,声音低哑:“巴代说……这是我们亵渎封印,必须承担的‘罪责’。也是……唯一可能阻止它彻底苏醒、焚毁一切的……机会。”他刻意回避了“可能”二字,也避开了“永恒焚烧”的最终代价,此刻说出真相,只会让眼前的同伴彻底崩溃。
“机会?”阿豪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嘲讽和绝望的嗤笑,“用我们的命去填那个无底洞?填一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填上的无底洞?然后把灵魂送给那个恶鬼去烧?!这叫机会?!这叫去送死!去给那个老神棍当祭品!”他的情绪彻底失控,指着林佑哲怀里的布包,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恨意,“都是因为它!这个鬼东西!把它扔了!现在就扔出去!烧掉!砸碎!说不定……说不定它就没办法了!”
他说着,竟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猛地朝林佑哲扑了过来!目标正是他怀中的“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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