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婶离去后,秀妹独自坐在客厅,夕阳余晖透过木窗格,将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屋内寂静,但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理性告诉她,这一切可能是心理作用或巧合,但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真实无比。
当晚,秀妹早早熄灯上床,剪刀就枕在手下。夜渐深,庄内狗吠断续,远山传来夜枭啼叫。她半梦半醒间,又听见后院竹椅摇动的咿呀声,这次还夹杂着水滴落地的滴答声,像是刚淋过雨的衣物在漏水。
【对话开始】
“阿嫂……阿嫂……”细微的呼唤飘来,音调幼嫩却异常空洞,如同从井底传出。
秀妹浑身僵硬,紧闭双眼。
“阿嫂……冷……肚肚饿……”声音靠近,似乎已贴在纸门外。
秀妹攥紧剪刀,指甲陷进掌心。
“嘻嘻……阿嫂不理我……”轻笑响起,纸门上映出一个矮小阴影,轮廓似幼童,头部却不成比例地巨大。
秀妹忍不住颤声问:“你……你是谁?”
阴影晃动:“我是姑啊……椅仔姑……阿嫂,给我穿衫,给我吃饭……”
秀妹壮胆斥责:“我不是你阿嫂!你找错人了!”
阴影静止片刻,随即发出呜咽:“都是阿嫂……坏阿嫂……罚我坐椅仔……冷吱吱……”
呜咽渐转为尖啸:“椅仔是我的!你们都不能坐!不能坐!”
尖啸声中,纸门剧烈震动,仿佛有无数小手在拍打。秀妹缩进被窝,捂住耳朵,直到声音渐渐消退。
【对话结束】
黎明时分,秀妹鼓起勇气查看后院。竹椅好端端立在院中,但椅面上多了一滩水渍,散发河底淤泥的腥味。椅脚沾着湿土,形成小小的脚印,指向后门。
秀妹知道,不能再逃避了。她决定找阿春婶商量,进行“关椅仔姑”的仪式。忌日就在三天后。
与此同时,庄内另一头,寡妇林阿缎正对着一幅褪色的照片喃喃自语。照片中是她的婆婆——当年虐待椅仔姑的嫂嫂的远亲。林阿缎近年家运不济,儿子染病不起,她怀疑是祖先造孽的报应。听闻秀妹家的异状,她暗自心惊,深怕椅仔姑的怨念波及自家。
而庄外的日本警察宿舍,新任的巡查部长田中一郎正翻阅庄内异常事件的报告。他受现代教育,对“愚昧”的民间信仰嗤之以鼻,认为只是心理作用或犯罪幌子。他下令加强夜间巡逻,尤其注意“可疑的宗教活动”,无形中为即将到来的仪式埋下变数。
三天后的黄昏,秀妹备好祭品:一块红龟粿、一包白糖、一根细小番薯,以及三炷香。阿春婶带来一束红线和小铃铛。夜色如墨,竹林风声鹤唳,仿佛有无数眼睛注视着这场人与灵的对话。
子时将至,秀妹与阿春婶站在后院,竹椅静置中央,椅脚系上红线,延伸至两人手中。煤油灯放在地上,火苗摇曳,将人影投映在土墙上,扭曲如鬼魅。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松开红线。”阿春婶郑重嘱咐,声音微颤。
秀妹点头,手心沁汗。她望向竹椅,那张普通的家具此刻仿佛有了生命,竹条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光泽,如同骸骨。
远处,田中巡查带着两名警员,正悄悄接近秀妹家。而林阿缎则躲在不远处的竹丛后,手持符咒,意图暗中干扰仪式,转移怨灵目标。
当——庄内老钟敲响十一点,子时正式开始。
阿春婶深吸一口气,摇动铃铛,对着竹椅低唤:
“椅仔姑,椅仔姑,可怜囡仔来坐椅。阮是好心人,给你捧甜糕,给你烧香火,你有话慢慢讲,有苦轻轻诉……”
秀妹紧握红线,感觉线绳微微震动,像是另一端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夜风骤停,虫鸣寂静,只剩下铃铛清响与阿春婶的吟诵。
突然,竹椅无风自动,前后摇晃起来,速度渐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红线绷紧,铃铛乱响。
秀妹屏息,看见椅面上缓缓浮现一个模糊的幼童形体,透明如水影,双眼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来了……”阿春婶声音发紧,“秀妹,问她!”
秀妹喉咙干涩,努力挤出声音:“椅仔姑……你……你想要什么?”
竹椅猛地停顿。幼童形体转向秀妹,黑洞般的眼窝直视她。
一个冰冷稚嫩的声音,直接响在秀妹脑际:
【对话开始】
“我……要……找……阿……嫂……”
“哪个阿嫂?”
“坏阿嫂……打我……饿我……让我坐椅仔……到死……”
“她已经不在了,很多年了。”
“不在?嘻嘻……不在……但血还在……骨还在……怨还在……”
“你要怎么才肯离开?”
“找……到……她……的……种……我要……她……的……后代……偿……命……”
话音未落,竹椅剧烈震颤,红线应声而断!幼童形体暴涨,发出凄厉尖嚎,院内狂风大作,煤油灯瞬间熄灭。
【对话结束】
黑暗笼罩一切,秀妹感到一只冰冷小手掐住她的脖颈,耳边回荡着椅仔姑的诅咒:
“找……到……她……否则……你……替……她……”
远处,田中巡查的哨声响起,手电筒光束划破夜空。林阿缎见状,慌忙逃入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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