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场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寂静。
驼爷那一夜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将火堆拨旺了些,火星噼啪炸响,像在咀嚼沉默的骨节。
陆野靠坐在一辆报废卡车的残骸边,左臂的伤口早已凝结成暗金色的痂,隐隐发烫——那是“内烹之火”仍在体内流转的征兆。
他闭着眼,却未入睡,耳边是难民们低微的啜泣与梦呓,鼻尖仍萦绕着“舍身糜”那股腥甜中透出神性的气息。
那人是影阁首席,代号“无响”,意思是杀人从不发出第二声。
他会退,但不是逃,而是蛰伏。
就像沙漠里的毒蝎,先藏进沙缝,等你松懈时才猛然探尾。
铁头半夜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脸上沾着细沙,右手比了个“三指朝地”的手势——三人以上,分散潜伏,尚未合围。
他在陆野耳边极轻地说:“他们用的是‘灵嗅共鸣器’,能闻出元能波动的源头……但昨夜之后,所有帐篷都像煮过龙髓。”
陆野睁开眼,嘴角微扬。
——当然像。
他煮的根本就不是食物,而是一场集体幻觉、一次生命共鸣。
那一撮阿鼻僧遗落的黑色菌尘,在“内烹文火”的催化下,已与自体组织液、风干兽皮中的远古异种蛋白融合,形成短暂的“伪高阶生命信号”。
每个吃过的人,体内都会残留一丝类似王阶武者的气息涟漪,如同披上了虚幻的铠甲。
这不是骗过追兵,是给整座营地打了一场味觉迷彩。
天还没亮,陆野便起身,把锅里最后半碗残糜分给几个孩子,又教老妪们如何用破布蘸汤涂抹帐篷外壁,甚至往篝火里撒了一把霉米灰,让烟也带上“食神韵”。
“记住,”他低声说,“哭要像饿死鬼投胎,笑要像刚吞了神仙肉。越疯,越活。”
话音落下不久,风忽然静了。
沙丘顶端,一道灰影浮现,如烟似雾,几乎与晨曦融为一体。
冷十三来了。
他手中托着一具青铜小鼎,鼎口悬浮着七颗晶石,正缓缓旋转,散发出幽蓝脉冲——灵嗅共鸣器已开启至极限。
他站在百步之外,目光扫过每一顶帐篷。
第一顶:一个断臂武者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空碗,嘴里不停念叨“肉香……天上掉下来的肉香……”,眼泪横流。
第二顶:年轻母亲抱着婴儿,眼神呆滞,可衣角沾着褐色汤渍,帐篷上竟有淡淡金纹浮现,像是被某种力量浸染。
第三顶:失语老妪突然咯咯笑起来,一边拍地一边撕扯自己头发,仿佛真尝到了极乐滋味。
冷十三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按理说,那种级别的菜肴,只能由系统级厨师配合天材地宝才能完成,且必有强烈元能余波。
可这里……人人皆显异象,气息交错,真假难辨,竟似整片营地都被纳入了一场共食仪式。
更可怕的是,他手中的共鸣器开始轻微震颤——不是锁定目标,而是……受到了干扰。
仿佛这整片废墟,都成了一个巨大的、会呼吸的“灶台”。
他伫立良久,风沙扑面,终是收起青铜鼎,转身离去。
不是失败。
是怀疑。
这片荒芜之地,是否已诞生了一种全新的生存法则——以味为盾,以饭为阵,万人同心,共欺天地?
黎明破晓,驼爷拄着一根锈铁拐杖走来,将一张泛黄卷边的地图塞进陆野手中。
羊皮纸上用血画出几道断裂的路线,终点指向一片标注着“裂谷禁区”的死亡地带。
“你要去那儿?”驼爷声音沙哑,“路上有个地方叫‘咽骨坡’,百年前有个大厨在那里烧掉最后一口锅,说——”
他顿了顿,眼神深邃如井:
“‘灶不在铁,而在人心。’”
陆野低头看着地图,指尖抚过那行血字,胸腔内的“内烹之火”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我的锅没丢。”他轻声道,抬眼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光芒刺破沙雾,照在他满是伤痕却挺直的脊梁上,“它只是换了种方式烧着。”
远处沙线上,一只秃鹫盘旋而下,啄食昨夜残羹。
忽然,它的双翅猛地一僵,脖颈鼓胀,仰头发出一声嘶鸣——
那声音不似鸟啼,反倒如钟,沉闷、悠远,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沙粒微微跳动。
陆野猛然回头,瞳孔微缩。
可还不等他细察,铁头已快步走来,脸色发青,指着远方一处坍塌的观测塔废墟——
“那里……有人。”
佝偻的身影在断墙间挪动,披着破布,满头白发如枯草,怀里紧搂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壶,嘴里喃喃着什么,听不清,却又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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