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好饭,比什么都狠
归无咎跪在祭坛中央,额头渗出的血顺着鼻梁滑下,在火光映照中如同一道蜿蜒的朱砂符咒。
他手中那柄由人骨与锈铁熔铸而成的“杀灶刀”再次浮现,寒光森然,直指陆野咽喉。
空气仿佛凝固,连远处巨城传来的警报都短暂失声。
可陆野没动。
他只是蹲下身,从背上的破旧铝饭盒里取出一碗面——素面,碱水黄,边缘微焦,蛋黄半凝未熟,油花浮在汤上,像一轮将沉未沉的落日。
他把碗轻轻放在归无咎面前,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所有轰鸣:“吃完了再说。”
没人说话。
凌月站在三步之外,指尖微微发颤。
她知道这一碗面意味着什么——那是五年前野火号初建时,陆野给第一个饿到昏厥的拾荒孩子煮的救命饭。
配方从未改过:一把陈年挂面、半勺猪油渣、一撮盐、一颗溏心蛋。
没有元能加持,没有异兽材料,只有“人味”。
但正是这股味道,曾让七个濒临暴走的武者放下屠刀。
此刻,它静静冒着热气,香气如丝,缠绕着祭坛上的血腥与焦炭味,缓缓升起。
归无咎盯着那碗面,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记忆正在撕裂——一边是冰冷指令:“清除厨师,回收灶火”;另一边却是五岁那年,母亲端来这样一碗面,笑着说:“吃饱了,就不怕黑了。”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手指颤抖着伸向骨刀,却又猛地停住。
就在这一刻,凌月闭上了眼。
S级精神异能·味道共鸣网——发动!
无形的精神力如蛛网铺展,瞬间贯穿整个废土西线。
她不是搜寻敌人,而是唤醒记忆——那些被遗忘的、藏在味觉深处的“活着的证据”。
一个独臂老兵在雪地里啃着冻硬的馍,忽然泪流满面——那是他娘临死前塞进他手里的最后一口饭;
赤脊帮的老疤头正准备拔枪,却怔住了——他想起少年时和兄弟们围锅抢食,谁抢到鸡腿就得请所有人喝辣汤;
拾荒鬼群里,一个满脸污垢的小孩突然哭出声——他记得姐姐用铁皮罐头煮过一碗糖水蛋,甜得像梦。
这些记忆碎片,被凌月以精神力为引,尽数注入那缕面香之中。
香气不再只是香气。
它成了洪流,成了钟声,成了千万人共同呼吸过的岁月。
幻象浮现。
无数陌生人围坐在一片虚空中,围着一口看不见的大锅,笑着、嚷着、抢着:
“这一口,是我分你的命!”
“老子饿了三十年,就等今天这碗热汤!”
“灶不灭,人不死!”
归无咎浑身剧震,眼角崩裂出血丝。
他低头看着那碗面,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骨刀。
“当啷”一声,杀器坠地。
他双手捧起碗,动作笨拙,像第一次学吃饭的孩子。
第一口咽下,喉咙哽住;第二口,泪水砸进汤里;第三口,他开始狼吞虎咽,仿佛怕有人夺走。
最后一滴汤喝尽,他猛然抬头——
脑中那道封锁意识的金属封印,轰然炸裂!
记忆如潮水倒灌:母亲教他切菜的手,老师带他们唱童谣的声音,还有那天清晨,全班一起敲碗庆祝“统一早餐日”的笑声……全都回来了。
他不再是“清道夫·第7号实验体”。
他是归无咎。
一个会做饭的人。
他抬起头,眼神清明如洗,望着陆野,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不是来杀厨师的……我是来救他们的。”
陆野笑了。
他伸手,将归无咎从地上扶起,拍了拍他肩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在安排明日菜单:
“那你现在,就是副灶长了。”
话音落下,异象再生!
归无咎体内,那抹原本微弱的橙色灶火骤然升腾,颜色由浅转深,最终化作纯粹的金色火焰,在他掌心静静燃烧——竟与陆野的金焰同源同息,宛如双生之火!
远处,老喇叭颤抖着翻开手稿最后一页,咬破指尖,以血代墨,一笔一划写下:
己丑年腊十八,双火并立,灶脉重续。
这不是预言。
这是历史。
而历史,从此刻开始改写。
陆野转身,目光如刀,扫向巨城深处。
“全军推进。”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喧嚣,“目标——儿童监牢区。一个孩子,都不准再点那盏‘神灯’。”
命令下达,九名厨兵迅速重组阵型,高压燃气罐喷出蓝焰,排烟管接驳成临时火道,贴满符咒的调料包被一一拆开,秘制“醒神粉”、“断魂椒”尽数备妥。
与此同时,凌月十指翻飞,已侵入巨城通风系统的主控节点。
她的精神力如细针穿线,绕过十七层加密协议,终于触达核心管道矩阵。
下一秒,万象归真汤的原液被注入雾化装置。
这是一种陆野亲手调配的“情绪解药”——以百年老母鸡骨髓为基,加入野生忘忧草、三阶异兽“梦貘”胆汁,辅以三百种香料慢煨七日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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