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竿起潮生·垂钓者的都市晨光**
晨曦微露,天际泛起一抹淡青,河湾的水面仿佛被揉碎的金箔铺就,粼粼波光间还残留着昨夜都市霓虹的余韵。远处高楼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沉睡的巨兽尚未苏醒。陈小鱼踏着露水来到岸边,鞋底沾上湿润的青苔,河风裹挟着水草与泥土的腥甜拂过面颊,混着昨夜烧烤摊残留的孜然香、环卫车清扫街道扬起的尘土味,以及河水中悄然苏醒的生机。她深吸一口气,这混杂的气息像是一剂清醒剂,让她在都市的混沌中寻到一丝秩序。
她将钓箱轻轻放下,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艺术品。竿包解开时,碳纤维钓竿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仿佛与某种古老而宁静的力量产生了共鸣。她取出最心爱的那支并继竿,竿身缠绕的丝线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这是她跟随老师傅亲手缠制的,每一圈都浸透着对水域的敬畏。鱼线轮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她习惯性地用拇指摩挲线杯边缘,确认每一颗轴承都运转顺畅,这声音让她想起童年时外婆缝补衣裳的纺车声,有种奇异的安心感。鱼钩在工具盒中整齐排列,从袖钩到伊势尼,每一枚都闪着银白的光,钩尖的弧度像是被精心雕琢的月牙,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而温柔的光。
“今天得用三号袖钩配拉饵,水还凉,鱼口轻……”她低声自语,声音散在晨雾里,像是对水面的呢喃。岸边柳枝垂落,偶有夜栖的麻雀扑棱翅膀,溅起一串水珠,水珠坠入水中的刹那,荡开的涟漪将高楼倒影揉成碎片。她选择了一处被老槐树半掩的钓位,树根盘踞如龙爪伸入水中,水面倒映着玻璃幕墙与古树的叠影,现代与自然的界限在此模糊。她蹲身调饵,将谷物香型的粉饵与腥味添加剂按三比一混合,指尖揉搓时,饵料如丝绸般从指缝间流淌,逐渐凝成柔韧的团块。这双手既能敲击键盘写代码,也能在饵料中捕捉鱼儿的密码。她想起上周调试程序时,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与此刻饵料中细微的腥香,竟有种相似的韵律。
抛竿的瞬间,竿尖划出一道银弧,浮漂轻吻水面,荧光点在雾霭中像一颗坠落的星辰。她倚在折叠椅上,腰背挺直如拉满的弓弦,目光凝在漂尾的细微颤动上。远处的都市开始苏醒:晨跑者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节奏,鞋底碾过昨夜飘落的槐花,留下淡黄的痕迹;环卫工人的扫帚与地面摩擦出沙沙声,像一曲清晨的沙锤独奏;一位骑共享单车的上班族在岸边驻足,西装裤脚沾着露水,他望着陈小鱼的钓竿,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默默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钢筋森林里的片刻宁静,是他通勤路上难得的奢侈。陈小鱼瞥见他的动作,嘴角微扬,这画面让她想起自己曾在地铁上刷到的短视频:一位程序员在茶水间用咖啡杯养金鱼,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紧绷中的温柔。
浮漂突然下沉半目,陈小鱼的瞳孔骤然收缩。竿尖传来的力道像一根绷紧的弦,她手腕轻扬,竿身瞬间弯成满月。鲫鱼跃出水面的刹那,银鳞在空中炸开一片碎光,鱼尾拍打水面激起的水珠溅湿了她的裤脚,凉意顺着布料渗进皮肤,她却笑得眉眼弯弯:“起鱼喽!”她低喝一声,遛鱼的节奏如太极推手,鱼线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震颤,仿佛在弹奏一曲晨光之歌。几位晨练的老人围拢过来,一位银发老者捻着胡须赞叹:“这手法,比咱年轻时还利落!丫头,这鱼是养着还是放生?”
“老伯,这河湾的鱼,咱钓着乐呵,也得给它们留条生路。”她将鲫鱼轻轻放入鱼护,护网的网格随着水流摆动,像一挂流动的银帘。她指着水面解释道:“您瞧,这水底有青苔泛黄,说明昨儿夜钓的人多,饵料残渣沉底了。这会儿鱼多在浅滩寻食,我特意用短竿钓边。”老人们听得入神,那位退休教师推了推眼镜:“以前总觉着钓鱼是闲人的营生,如今看你,倒像在解一道城市与自然的难题。”陈小鱼笑着递上一块自制的饵料:“您试试?这饵料里加了河泥发酵的菌粉,鱼儿最爱。”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志愿队群里的消息弹窗闪烁:“河湾上游发现漂浮垃圾带,疑似昨夜临时夜市残留!”陈小鱼的眉头拧成川字,她迅速收竿,动作比平时凌厉三分。环保工具包“啪”地扣上,包内分层整齐装着长柄捞网、垃圾夹、水质检测笔,还有她手绘的《河湾污染源地图》。赶到事发点时,志愿者们已集结成队,无人机嗡嗡升空,镜头传回的影像令人心惊:五颜六色的塑料袋缠绕在水草间,像一道丑陋的伤口;一个被压扁的啤酒罐斜插在淤泥里,罐身还粘着未干的油污。陈小鱼的目光扫过水面,忽然驻足——一只被渔线缠住翅膀的夜鹭正在挣扎,翅膀上的尼龙线深深勒进羽毛,血迹在灰羽上洇开。她屏息靠近,用钳子剪断尼龙线,夜鹭扑棱着翅膀飞起的瞬间,她喃喃道:“钓鱼人最懂,每一寸水域都是命脉相连。”一位路过的遛狗姑娘小跑过来:“我能帮忙吗?”她接过垃圾夹,指尖被塑料瓶的毛刺划出血痕也不曾停歇,血珠滴在河面上,晕成一朵小小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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