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过程仿佛被无限拉长。破碎的玻璃像凝固的钻石,环绕着陈小鱼下坠的身体。城市的喧嚣——刺耳的刹车声、路人的惊叫、追兵的怒吼——混合成一种怪异的、遥远的背景音。他看到了下方一辆厢式货车急速放大的车顶,看到了司机惊骇扭曲的脸。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陈小鱼没有感受到坚硬路面的撞击,而是重重砸在了那辆厢式货车的车顶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窒息,全身骨头仿佛寸寸碎裂,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冰冷的水滴落在脸上。陈小鱼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引擎的轰鸣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左腿和胸口,传来钻心的剧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摇晃的空间里,身下是冰冷的金属底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血腥味。
这是一辆正在行驶的车辆内部。不是救护车。
“他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小鱼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车厢前部坐着两个身影。开车的司机穿着普通的夹克,副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那个在观景平台追击他、掏出过手枪的男人!但此刻,他们的脸上没有杀意,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紧张的神情。
“你们……是谁?”陈小鱼的声音嘶哑微弱。
副驾驶座的人转过头,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带着疤痕的脸,眼神锐利如鹰。“市局重案组,特别行动队。”他亮出一个证件晃了一下,速度快得看不清,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让陈小鱼心头一震。“你可以叫我老猫。”
市局的人?不是悦水集团的杀手?陈小鱼的大脑一片混乱。是严副组长的人?
“你命大,小子。”老猫语气没什么起伏,“要不是我们的人一直在外围盯着,及时用货车接住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严副组长……”陈小鱼急切地问。
“老严收到你的东西了。”老猫打断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也正是因为东西太要命,有些人坐不住了。你跳楼前发的定时邮件,已经引爆了舆论。现在全城,不,全国的眼睛都盯着光河,盯着悦水集团。”
陈小鱼心中稍定,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问笼罩。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气氛如此诡异?他们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我们……这是去哪?”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越来越偏僻的街景,这不是去医院也不是去市局的路。
“安全屋。”老猫言简意赅,重新戴上墨镜,不再看他,“你现在是头号目标,也是最关键的证人。在证据链完全固定、大鱼落网前,你必须绝对消失。”
车子驶离主干道,拐进一片待开发的工业园区,最终停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大院门口。院门锈迹斑斑,院内杂草丛生。两个穿着便装、但身形挺拔的年轻人从阴影中走出,警惕地扫视四周后,才打开车门,将几乎无法动弹的陈小鱼架了出来,快速拖进仓库。
仓库内部别有洞天,被隔成了几个房间,虽然简陋,但生活设施齐全,甚至还有简单的医疗用品。一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检查了一下陈小鱼的伤势,开始给他处理伤口,动作熟练而冰冷。
“多处软组织挫伤,左侧肋骨骨裂,左腿胫骨骨折。需要固定,静养。”医生简单地宣布,然后给他注射了镇痛剂。
陈小鱼被安置在一张简易床上,身体的疼痛在药物作用下逐渐麻木,但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这个“安全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老猫和手下的人,身上带着一股悍匪般的戾气,与严副组长那种体制内的严肃截然不同。他们的“保护”,更像是一种“囚禁”。
接下来的几天,陈小鱼在伤痛和昏睡中度过。老猫很少出现,大部分时间只有那个沉默的医生和两个轮班看守的年轻人。他被禁止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甚至不允许靠近窗户。食物和水会按时送来,但没有任何交流。
他试图从看守嘴里套话,但对方就像哑巴一样,毫无反应。他注意到,仓库外的守卫非常严密,而且换岗时间毫无规律,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第四天夜里,陈小鱼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响动惊醒。不是老鼠,更像是……某种金属摩擦声,来自仓库屋顶。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声音消失了。但他心中的警铃却大作。这种直觉,是在无数次与危险擦肩而过中练就的。
他强忍伤痛,悄无声息地滚下床,爬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外面一片死寂,连看守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这不正常!
就在这时,他听到仓库大门的电子锁,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不是正常开锁的声音,更像是被某种技术工具破解了!
陷阱!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安全屋!老猫他们不是保护者,而是另一批灭口的人!或者说,他们内部已经被渗透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