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灯光调暗了些，桌上铺开的大比例地图被各种颜色的荧光笔标注得如同星空图。陈小鱼指尖点着红星厂区西北角废渣堆的区域，那里用红笔画了个圈，旁边标注着“7号洞？备用出口？”。老董坐在对面，手里捏着一份刚收到的、关于红星厂近期物流车辆进出规律的简要分析报告，眉头微锁。
“远程声波探测设备的初步数据分析回来了。”老董放下报告，指了指地图上废渣堆的东南侧，“连续三个晚上，在凌晨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那个区域地下有持续的低频振动信号，规律性强，不像地质活动，更像是……大型泵机或者某种处理设备在运行。”
陈小鱼眼睛一亮：“地下果然有东西！而且是在深夜运行，更说明有问题。”这印证了他们关于废渣堆下存在非法加工点的猜测。
“嗯。”老董点头，“但振动源深度估计在十米以下，具体结构和入口还是不清楚。无人机红外扫描也没发现明显的热源异常，对方隐蔽做得很好。”
“所以，‘做窝’得抓紧了。”陈小鱼拿起一支蓝笔，在废渣堆东边、靠近厂区仍在使用的仓库区画了个箭头，“这边，按计划，明天上午，让区环保局的人以‘核查废旧物资堆放合规性’的名义进去转一圈。理由正当，动静不大，但足够让他们紧张一下，把注意力吸引过来。”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老董表示同意，“这边一动，我们另一边就下手。远程侦察的设备和技术人员已经就位，今晚就开始，趁着他们可能被明天的检查搅得心神不宁，加强监听和监测。重点就是那个振动源区域和可能存在的洞口附近。”
接下来的两天，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正如所料，环保局的例行检查虽然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却让红星厂区的保安和部分管理人员明显紧张起来，巡逻频次增加，尤其是东侧仓库区。而老董安排的侦察小组，则利用夜间，在远离厂区的预设点位，架设了高灵敏度的地听器和长焦音频采集设备，对准西北角废渣堆区域，进行持续监测。
陈小鱼和老董守在安全屋的临时指挥点（一台加了密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和几个显示器），实时接收着前线传回的零星数据和分析简报。大部分时间是枯燥的等待，只有偶尔跳动的波形图或经过降噪处理的、模糊不清的环境音片段，提示着那边的动静。
“听这段，”凌晨三点，技术人员传来一段音频，背景是风声和虫鸣，但仔细分辨，能听到一种极轻微的、沉闷的“嗡……”声，很有规律，“像是大型通风设备的声音，源深度不小。”
“还有这个，”另一段波形图显示，在凌晨三点半左右，有一阵短暂的、强度较高的震动信号，持续了约五分钟，然后恢复低频，“像是什么东西启动或者关闭。”
信息碎片不断汇集，像拼图一样，逐渐勾勒出地下活动的模糊轮廓：有大型设备在深夜运行，有通风系统，存在间歇性的高强度作业。但入口在哪？如何进入？依旧是个谜。
“窝子做了，鱼也有点躁动了，但就是不肯出窝。”老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有些烦躁，“看来饵料还不够香，或者，方式不对路。”
陈小鱼盯着地图上那个红圈，沉思良久，忽然说：“董警官，您说，钓鱼打窝，除了用食物诱，还有什么办法？”
老董看了他一眼：“嗯？比如？”
“比如，天气变化。”陈小鱼道，“暴雨前气压低，水里缺氧，鱼会浮头。或者，在窝子旁边制造点小动静，比如扔个小石头，惊一下，有时候反而能把躲在深处的鱼引出来看看情况。”
老董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检查’是明面上的小动静，可能还不够。”陈小鱼压低声音，“能不能……来点更‘意外’的？比如，找个由头，让那片区域短暂停电？或者，制造点小规模的、看起来像意外的小事故，比如附近的市政水管‘恰好’在那时爆裂，水流影响到废渣堆边缘？打乱他们的节奏，逼他们做出应急反应，只要一动，就可能露出破绽。”
老董盯着陈小鱼，足足看了十几秒，才缓缓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心眼也不少。这招有点险，万一控制不好，真可能弄巧成拙。”
“风险是有，但也许比干等着强。”陈小鱼分析道，“我们现在像在钓一个躲在深水石缝里的老滑鱼，常规的窝料它不感兴趣。得用点非常规手段，惊它一下，让它挪个窝，或者至少探出头来看看。”
老董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最终停下：“方案我报上去评估。需要周密计划，确保可控，而且要有合适的‘意外’理由，不能让人起疑。”
新的方案经过紧张筹备，在两天后的深夜得以实施。借口是附近道路施工不慎挖断了一条老旧的消防水管（事后会迅速修复），导致水流涌向红星厂区边界，恰好波及废渣堆边缘的低洼地带。时间点选在对方设备通常运行的凌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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