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清晨，霜花在枯萎的草叶上泛着银光。陈小鱼裹紧冲锋衣的领口，呵出的白气在晨雾中迅速消散。老董的皮卡碾过乡间小路上的薄霜，发出轻微的脆响。
“今天带你去个新开的黑坑，”老董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雾气朦胧的路，“老板说上周放了五百斤工程鲫，个头都在半斤往上。”
陈小鱼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这天气，鱼还开口吗？”
“深秋黑坑有深秋的钓法。”老董神秘地笑了笑，“水温低，鱼口轻，但要是方法对路，反而能钓得比夏天还舒服。”
一小时后，车子在一片用铁丝网围起的鱼塘边停下。塘面约莫三四亩，呈长方形，岸边的水泥台整齐划一。已经有十几个钓友在各自钓位上摆开阵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商品饵料混合的复杂气味。
“黑坑钓鱼，第一讲究占位。”老董领着陈小鱼沿塘边转了一圈，最终选了个背风向阳的角落，“这儿水深适中，又是下风口，食物容易聚集。”
陈小鱼放下钓箱，开始准备装备。他取出那根三米六的硬钓竿——黑坑抢鱼讲究速度，竿子不能太软。线组搭配是1.2号主线配0.6号子线，三号袖钩。浮漂选了一支吃铅1.8克的细尾漂，深秋水冷，鱼口轻，漂要灵。
“调票是关键。”老董蹲在旁边指导，“今天咱们钓五钓三，主抓小口。”
陈小鱼点点头，熟练地组装线组。他先空钩半水调漂，修剪铅皮直到漂尾露出五目。然后挂上两颗饵料，浮漂缓缓沉入水中——这是测饵重。接着他上推浮漂，直到挂饵后漂尾露出三目。这个调钓目数，既能保证灵敏度，又不会因为太灵而假信号满天飞。
“开饵看看。”老董递过来几个袋子。
陈小鱼先取出一杯腥味饵料作基础，又加了半杯奶香饵提味。深秋水凉，需要浓腥诱鱼，但完全腥又容易招小鱼。他想了想，又撒了点状态粉——让饵料蓬松，入口性好。最后加水，快速搅拌均匀，然后静置醒饵。
“水比要准，”老董伸手捏了捏饵团，“深秋饵料不能太散，不然到底就没东西了；也不能太黏，鱼吸不动。你这个状态刚好。”
准备工作就绪，陈小鱼捏了两颗花生米大小的饵料搓在钩上，轻轻一荡，钓组精准落入正前方三米左右的位置。浮漂立起，缓缓下沉，最终稳定在三目的位置。
晨雾渐渐散去，太阳从东边山头露出半张脸。塘面平静如镜，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溅起圈圈涟漪。陈小鱼不急着打频率，而是稳稳地守钓。他知道深秋的鱼活性低，聚窝慢，需要耐心。
果然，前半小时一口没有。旁边的钓友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有人频繁提竿换饵，有人起身溜达。陈小鱼却稳坐钓箱，每隔三五分钟换一次饵，保持窝点里有持续的诱食信号。
“有戏。”老董突然低声说。
陈小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浮漂旁边冒起几个细密的气泡——这是鱼进窝的信号。他精神一振，握竿的手稍稍收紧。
浮漂微微一顿，下沉半目，然后缓缓回升。陈小鱼没有扬竿——这是鱼在试探。果然，几秒后，浮漂又是一个轻微的下顿，这次足有一目。他手腕一抖，竿尖传来清晰的力道。
中鱼了。
一尾银白色的工程鲫被提出水面，在晨光中扭动着肥硕的身躯。陈小鱼快速摘钩入网，重新挂饵抛竿。动作流畅，毫不拖沓。
“漂亮。”老董赞许地点头，“深秋钓轻口，抓口要稳，不能急。”
接下来的一小时，陈小鱼进入了节奏。他发现自己调的漂相当灵敏，那些微弱的信号都能清晰捕捉。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小杂鱼开始闹窝了。浮漂跳舞一样上下晃动，却十竿九空。
“得调整了。”陈小鱼自言自语。他重新开了一团饵，这次减少了腥味比例，增加了薯味和甜味。同时把饵料多打了几下，让它们更黏，到底后再雾化。
这一调整立竿见影。虽然口变少了，但质量高了，种的都是像样的鲫鱼。而且他发现自己钓的鱼普遍比旁边钓友的大——这得益于他精准的调钓和适口的饵料状态。
时近中午，太阳升高，气温回升。陈小鱼注意到鱼情变化：鱼开始离底。他下拉浮漂，改钓离底十公分。这一变化让他连竿三条，引得旁边钓友纷纷侧目。
“小伙子可以啊。”隔壁一位老师傅凑过来，“用的什么饵？”
陈小鱼大方地分了一团过去：“自己配的，您试试。”
老师傅试了几竿，果然也中鱼了，连连道谢。陈小鱼心里高兴——这不仅是对他技术的认可，更是钓鱼人之间的情谊。
下午两点左右，鱼情突然变差。全塘几乎停口，大家开始坐立不安。陈小鱼仔细观察水面，发现鱼星在塘中间冒——鱼被赶到深水区了。
“得换长竿。”他果断收起三米六，换上四米五的竿子。线组也相应调整，用1.5号主线配0.8号子线，钩子换成四号袖。饵料重新开制，加了些促食剂，刺激鱼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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